——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
生命的长度,不因她的年月变得绚烂,而因走过的每一个日夜,都值得回味。31岁与世长辞的萧红,让我从妮娓道来的文字,去细细体悟原来文字可以波澜不惊,却惊心动魄。从不曾知道,苦难可以在一个人身上这样集中,十几岁离家出走的岁月不知她可曾后悔被男人抛弃,背叛;欠下巨额债务、两次失去孩子、疾病。直到遇到恩人鲁迅才让她沉静下来写作,思考。这样颠沛流离的一生——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她对这个世界,似乎更多的是宽容和怜悯,对自己,更多的是回味。回味那昔日的单纯而美好,只窥见那破败荒凉的园子里留存着祖父的温情
一直以为苦难是喋喋不休,是埋怨的根源,殊不知,性格才是。在这本书里,你没有从文字中体会到祥林嫂似的空洞和埋怨,有的是一种旁观者的宽容和审视的态度。从语言中折射出一种叫类似锋芒的感觉,若隐若现,却让人生疼
眼前浮现出这本书的主线,一幅幅,一幕幕。与大泥坑子斗智斗勇的人们,给死人做各种祭品的扎彩铺。进而发生的小故事:跳大神、放河灯、娘娘庙大会。一个个鲜活灵动的人物:祖父、有二伯、团圆媳妇、冯嘴歪子和他那因难产而死去的老婆王大姐。大泥坑子可有意思啦,这是一场小小的博弈,三月不下雨的泥坑看似安全却极具挑战性,有侥幸翻过去看戏的,也有怀揣侥幸心理跟着去的倒霉蛋,最后陷进泥坑四仰八叉,被看热闹的人喝倒彩的。大泥坑子在没被冬天冻住的日子里,成了一件茶余饭后的谈资。仿佛这泥坑子是不可亵渎的,陷进去的拍出来的,络绎不绝。甚至说那死猪肉,就是陷进泥坑里的死掉的,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人们吃便宜的瘟疫猪吃得心安理得。却没有人说把泥坑子用土填起来的人一没有一个。其实这大泥坑子折射出的是和平年代中的人生百态,虽不讽朝,但却有一种隐隐的怅然若失,乱世出英雄,和平年代看人格。那种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理所当然,那种幸灾乐祸,乐此不彼的心态已惘然。
最触目惊心的是团圆娘妇,一开始,听说有个初归媳妇,大家都来看热闹,说好的好,说俏的俏。到后来,连张口吃饭,走步路都变成了粗,婆婆为了彰显她的威信,活生生地,用烙铁烙她的脚心,把她大腿拧得像梅花鹿似的青一块紫一块…再活生生地把一个正常人变成一疯子,讽刺的是,后来却为了治好她,一次又一次不借付出代价,采取各种花里胡哨的方法去祭奠一一跳大神。出马、几千吊倾家荡产的钱。讽刺却不后悔。叹息,叹息的是种愚昧,不忍围观那小团圆媳妇被强制撕开衣服,强行摁进那满是滚烫热水的大缸,把水从头浇去,脸红的像一张红纸,从挣扎到不会挣扎,周围人的不忍,有那么一刻,我以为人的侧隐之心呼之欲出,其实也只是看故事剧情发展而发出的理所当然的感慨罢了。那胡作非为的大神怕看热闹的群众散去,迫不及待地极力演出,用针把团圆媳妇扎醒,说这仪式,需要三次オ算完!烫一次!昏迷一次!演了一出又ー出,只为看热闹的人儿呀,别过早的散去,这样他可以肆无忌惮地伸手多要几吊钱了。人性啊,极为丑陋又却那么地理所当然。周围的人总是理所当然地说三道四,又忽地毫无预警,见风使舵,最后一句:人性罢了,又何必认真。团圆媳妇的死,如果说是封建社会的迷信,不如更多的说是活脱脱的内心的嘴脸被撕裂巡着萧红的脚步,走进呼兰河的大街小巷,眼前突然变得立体了,像是一张鲜活的地图,那一草一木,水泥坑子,三间房六间屋,声音在小巷里肆无忌惮地回响一一磨坊的冯歪嘴子推着他的车子,碾过水泥地,吆喝着。街坊邻里探出头来,那团圆媳妇,有二伯,妈妈,还有那最慈祥和蔼的爷爷,在夜幕降临时,站在街角,呼唤着,小妮子,回家吃晚饭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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