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前扫墓

忘了从哪一年开始，我就有了节前扫墓的习惯，有时候是在年三十，有时候会提前一、两天。

今天，像往年一样，去了墓地看望爷爷奶奶。

烧纸是一周前买好的，快过节了，想着给爷爷奶奶送点儿纸钱，让他们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富足、平安。我不知道这算不算迷信，反正一到春节，我就想着过来看看他们。

家里人已经很少来了，父辈们已经忘记了他们的父母，而我作为孙辈，常常会记挂他们。他们是我的再生父母，是我真正的父母，他们是我在这世界上最亲的人。

站在爷爷奶奶墓前，我大声哭着，肆无忌惮。我像是被他们丢弃的孩子，他们走了，留下一个孤零零的我，留下一个我在这个冰冷的世上。

我时常感到孤独，我觉得世上再无我的亲人。奶奶去世的那一天，我觉得自己的魂像是被她带走了一样。我时常会想起她，想起她对我毫无条件的爱。只有在她那里，我才可以任性地活着。

我喜欢和她站在家里那个旧衣柜前，衣柜上嵌着一副镜子，我跟她比着身高，看着比我矮一头的奶奶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她说：“雪莉，你长大了。”

如果有来世，我不想再做人。做人真的很苦，怎么曾经活生生的奶奶就那么离我远去了，而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今天天空阴霾，没有阳光。来扫墓的人不多但也不少。我一边哭着，先生在一旁安慰着我。他说，你别哭了，要不脸都皴了；我一边哭着，一边跟奶奶说，奶奶，您看，这是您的孙女婿，您可不能让他欺负我。

有时，我觉得先生像是奶奶，因为他会像奶奶那样疼我。我会冲着他叫"奶奶”，我会像跟奶奶撒娇一样地跟他撒娇。

我好害怕他哪天离我而去，睡觉时我总是紧紧地拉着他的手。晚上做梦，梦到他不知去了哪里，我着急地寻找，急得我从梦里醒来，好在他哪儿也没去，好好地在我身旁。

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从墓地出来，竟然看见一对喜鹊在树枝上叫着。

我说，不知我们死了以后谁会给我们埋了。他说，如果我先死了，你就把我的骨灰撒了，撒在树底下，我不要墓地。

我又何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