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5.12。
距离那个可怕的5.12,十一年了。
那一年,我们没有毕业照【5.12】那天下午,2:28,如往常一样,我们在教室里自习。班主任郭老师坐在讲台上备课。
突然,桌椅摇动起来。我以为后座同学在用脚摇我的凳子,没太在意。应该大多数同学都这么以为的吧。
班上的“睡神”王玺从沉睡中突然站起来,大喊一声“地震了!”
班主任郭老师才反应过来,对着我们讲“同学们,别慌!往楼下走!”其实那阵,她的心里应该是最慌的,一个教室的学生,一个个她都当成了自己孩子,生死未卜。郭老师站在教室门口,确保我们全部离开教室,她才移动脚步。
记不清怎么走出教室的了。下楼时,楼道里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头。抬头看楼顶,白色的,很高。伸手想扶边上的栏杆,栏杆在摇晃,能看到,却伸手摸不到。很绝望的感觉。
事后同学们讲起时,我才知道,是我的同桌唐桂涛拉着我一起下楼的。
我们的钢厂子弟学校教学楼里,一到三楼都是小学生,只有四楼是高中生。所以下楼时,移动的速度很慢很慢。胡砚秋说一个小女孩摔倒了,用乞求的眼光看着她,她扶起那个小女孩,继续往下走。
走到操场,到处都是人,校外轰鸣声一片。运送铁矿的钢斗停止了运转。
老校长站在初中楼下,安抚全校师生,头顶上正对着几个摇摇晃晃的花盆。
到处乱成一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世界末日要降临了。
第一反应是去门口小卖部给家中打电话,在摇晃的小卖部里,不顾店主阻拦,打了很多次电话,打不通。
于是,回到校园里边,寻找弟弟。终于找到他,内心才安定了些。继续用手机给家人打电话,直到晚上两三点钟,才有信号,联系到他们,直到他们都没事,心里总算没有难么乱了。
很快地,校门口超市的矿泉水、方便面以及其它食物被抢购完毕。
班上龙淼同学的妈妈在钢厂上班,被滚落的石头砸死。我和同学们约着去殡仪馆看她。她说,两点钟出门时妈妈还交代她带着钥匙的,半个小时不到,她人就没了……我们只能跟着落泪。
当天晚上,有些官兵带着帐篷进入校园。搭建好的帐篷,先用来安置附近的老弱病残。附近的许多居民都来校园避难。
跑上去教室里,满眼的狼藉。讲桌倒了,课桌上的书全都掉在地板上,屋顶的墙皮也掉落了一些。
校园里人多又杂,指望不到任何人,同学们快速跑到宿舍里扛了些被褥下来,铺在操场地面上。第一次,和许多同学一起,睡在操场上。我边上睡的是张旭伟,那是我第一次和男生并排睡。
那一年,我们没有毕业照【5.12】第二天,带着同学去找校长,闹着让校长帮我们安置住处。才听一个老师说,四川地震了,所以我们那里才会那样。
跑去网吧,上网查查,才明白地震是怎么回事。看到汶川地震的图片,再也不想着去找学校理论什么了。能够活下来,我已经很知足了。
那一年,我们没有毕业照【5.12】有一天,听进城的同学说,县城路上人、车都很少。火车站里经过的每一趟列车都会停下来,让人们上车逃难。听说县城里的几座山要塌了,又听说嘉陵江上游有堰塞湖,县城要毁了……人言可畏。政府让百姓们能逃的尽量都逃走。只要能活下来,用什么方式逃难都可以。
和我们一起同甘共苦的嫂子一家带着幼小的圆圆去了汉中市。我和弟弟、和同学在学校共度了将近半个月时间。
事实是,县城没有毁掉,教学楼没有倒塌,校园中的大树也没有想象中那样拔地倒下……
地震后,过了几天,据说要下雨了。官兵们为回不了家的同学们搭建了帐篷,从那天开始,同学们都在操场上,帐篷中学习,备战高考。任课教师在帐篷中给我们答疑解惑。
那一年,我们没有毕业照【5.12】六月七号、八号,在活动板房中,我们参加了高考。
又是一年5.12,护士节,又恰逢母亲节。
5.12发生的第十一年,那些可怕的场景,依然记忆犹新。
那天下午,我们班原本是要拍毕业照的。
那一年,我们没有毕业照。
感恩生命,感恩母亲,感恩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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