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鱼小区是一个封闭式的小型小区,出入都要经过电子锁,小区内分布着十余座八层的小楼,一层一户,每户130平左右的旧式户型,楼下栽种着许多绿植,春夏两季绿树成荫,小道旁修葺着公共桌椅,供行人休息,拐弯处有一个大水池,风景甚好。
小区外街道整齐划一,横七竖八地通向不同的方向。
金鱼小区离距市商业中心一公里左右,附近的幼儿园、小学、中学齐全,从小区出发往学校出发走路也不过十多分钟,每天幼儿园小学生中学生上下课期间,四通八达的交通就瘫痪成浆糊,黏黏糊糊地堵在一起。
十七年前的某天,梅子正式到幼儿园报道,满街正堵得举步维艰。
现在的梅子妈总喜欢拿着梅子小时候的相片册,强行拉着梅子一起回忆往事。
上年纪的人都有这通病,虽然梅子还未到要回忆往事的年纪,但对母亲的爱作祟,梅子总是有求必应,每当梅子妈翻出放在茶几旁立柜抽屉的相册时,梅子都会陪着梅子妈坐在沙发上翻看,一次次地听着梅子妈的唠叨。
照片上,扎着小辫子的梅子,站在幼儿园门前笑得傻兮兮,红色的小花裙,胖胖的小手比划着剪刀手,姿势服饰都土得不像话,年轻的梅子妈牵着梅子的手,端庄地微笑着。
天底下每一位妈妈都曾有如此年轻动人的过往。
身材苗条,满脸的胶原蛋白,笑得眉眼弯弯也不见皱纹。
成为妈妈后,就将拥有的一切美好都无私地奉献给孩子。
梅子将头靠在梅子妈的肩膀上。
“拍照的人就是你爸爸,那天刚开学,幼儿园的车特别多,这条路本来就特别堵,难得他能找到一个位置给你拍张全身照。”
梅子妈脸色温柔,满脸追忆地说。
梅子听得有些尴尬,也有些感动。
看着时光在身上流逝而过留下的照片证据,心情难免微妙。
梅子对幼儿园的记忆不深,每个小孩子对年幼的往事记忆总是模模糊糊,当然,某些记忆天才可以排除在外。
不深的记忆里,尽是些零零散散的碎片。
在母亲的回忆中,捡起零散的碎片,竟也能拼凑出过往的完整画面。
灵光一闪间,似想起了某些旧事,梅子抬起头,坐直身子,抬起腿抱着双膝窝在沙发角落,转头透过客厅窗户看向旁边的阿晟家。
母亲拿着照片还在絮絮叨叨地念着,梅子偶尔“嗯”几声。
那些溜走的过往实在太让人怀念了。
幼儿园是寄宿制,早上八点入园,晚上六点回家。
中午和其他小伙伴们在幼儿园吃午饭,生活老师在小朋友的饮食上特别用心,营养搭配菜蔬摆得漂漂亮亮,负责午餐的营养师姓刘,时常烘焙些小动物外形的鸡蛋饼,园中的小朋友都很喜欢刘老师准备的食物,每天午饭时最为期待的就是她精心准备的点心。
那时候的梅子是个很害羞的小姑娘,太过于安静以至于很难融入爱玩闹的小朋友中,在班级上显得格格不入,每每看到其他小朋友凑在一起做游戏,梅子脆弱的心里就忍不住泛酸,小小年纪,体会了一把孤独。
梅子第一天上幼儿园,回家后就和梅子妈说不想去幼儿园。
梅子妈板着脸,严肃地教训了梅子一通,大至人生未来整体规划,小至成功人士的性格塑造,说着梅子也听不懂的人生鸡汤和大道理,梅子妈说得尽兴了,就哄梅子早早睡觉,第二天专制地将梅子送去幼儿园。
记忆中,一开始去接受初级启蒙,心情是无比悲伤的,总以为家里是为了抛弃自己,在偌大的园中孤零零一人,悲惨得一想起来眼睛就会害羞得酸涩起来。
毫无疑问,每天早上梅子在母亲离开后,都哭得无法自拔。
那凄惨的程度都可以媲美孟姜女。
虽然哭泣的理由不同,伤心情绪总是一致的。
在梅子强大的眼泪攻势下,负责梅子班的班主任张老师很是头疼,她每天都耐心地牵着梅子的小手安慰许久,一连战败无果。
每次都是梅子哭累了才自行停下下来。
一开始的幼儿园上得很是颠婆艰难。
园中的小朋友们都知道来了这么一位小哭包,每日准时开哭并准时停下来。
哭着哭着,哭得大家都习以为常。
梅子在幼儿园里交的第一位小朋友就是晟。
那天上课前,班里的小朋友聚在一起吱吱喳喳地说个不停。
前天张老师曾认真地教小朋友们分享的快乐,想得到老师表扬的晟第二天就带来了家中的电子机器狗小玩具,和一整套电视正热播的超能机动者的变身卡片,这些很受小朋友们欢迎的玩具,被晟慷慨地“分享”出去,一旦分享完了,就没晟的什么事。
晟被挤出人群,远远地看着小伙伴们围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自己的玩具,没在围观人群中的小朋友,还有同班的梅子。
梅子正抽抽噎噎地捏着手中的蜡笔盒,不知道在想什么,豆大的泪珠一滴滴地砸到地板上,溅开一朵朵小水花。
晟走近梅子,好奇问:“你在做什么?”
梅子茫然抬头,傻兮兮地看着晟。
然后,“哇”地哭出来。
晟手足无措,忘记在哪个电视节目上看到安慰女孩子的最好办法就是抱抱女孩子,晟毛手毛脚地给了梅子一个拥抱,笨拙地拍了拍梅子肩膀:“乖啦,我们不哭啦……”
梅子哭得越发不可收拾。
似乎要将一切的委屈都哭出去,眼泪就和下雨时的地下水道一样,水源充足暗涛汹涌。
后来,梅子总觉得,那一场哭,才是自己幼儿园生涯的正式开始,交到第一位朋友的梅子,自此后,就很少在园中肆无忌惮地开哭。
梅子成为了晟的小跟班,小跟班生涯开始,和洋子交了好朋友,随着晟认识了同一小区的红豆哥。
再后来,认识了转学而来的阿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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