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她 当下
他坐在驾驶座开车,她坐在副驾驶发呆。他手握方向盘注视前方,她手撑着脑袋望着窗外。他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丝笑意——小丫头刚刚发了半天脾气,控诉了半天,估计现在是说累了,但好在没有刚刚上车时那么心事重重了。
突然,手机响起,她缓过神,从乱七八糟的包里翻出手机。瞟了一眼,工作号码,客户的电话。果然,假期都没法安心休息。她不自觉地重重叹了一口气,撅起嘴巴,一脸不情愿。而他闻声转头望了她一眼,眉头也不自觉地锁起。
虽然不情愿,可还是滑下接听键。
“喂,张总,您好,是我。”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只见她完全没有刚刚对他的张扬跋扈和胡搅蛮缠,一副通情达理和公事公办的口吻。
“张总,您太客气了,麻烦您才是真的。我这边没问题的,我们到时候见。好的,谢谢您,再见。”
挂断电话,她把手机扔在一边,又重新抓起来在备忘录上记录日程。等她忙完,他转过头看了看她,眼带笑意调侃地说:“呦,现在这么说会说话了,我怎么都不知道,都没听过你这么和我说话。”
她对他翻个白眼,口气不善地回击:“拜托,我也是会装的,好吧?跟你需要装么?你有意见么?”
他敛住笑意,腾出一只手揉乱了她的头发,收回手,不复刚才调侃的口吻,认真地一字一句道:“没有意见。只是受不了你受委屈。”
她听完不仅一怔,目光还没完全从窗外收回来,又再次扭过头,一颗心又酸又疼,眼眶开始发酸。没敢立即开口,等忍下哽咽,云淡风轻地回答:“谁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受委屈?”
他听完微微苦笑:“是。只是,我欺负就算了,别人如果让你受了委屈,哪怕半分,我都忍不了。”他依然手握方向盘专心地注视着路况,没看她一眼。
可她坐在副驾驶上,一动不敢动,刚刚忍下去的眼泪重新卷土而来。她装作没听到,一心望着窗外,眼睛眨也不眨。表面有多风平浪静,内心就有多风起云涌。
这个人——他,自相识至今,十五年。
她 过往
该怎么定义他?不知不觉,掐指一算,认识他已然这么久。初识,彼此都是不谙世事的少年。岁月流转,几经散落,难得始终熟稔,不曾见外分毫。重逢之后,她从不怀疑,这个人,虽然沉浮历练,却仍值得她信赖。她一句话,他万水千山也可奔赴。
两个人的相处向来以斗嘴互损为主,所有对彼此的关心和担心都隐藏在那些玩笑里。自始至今,这是两个人都懂得也乐意的方式。年少时,说不曾动心是假的。只是,当初年少不曾言说的情愫,随着年岁见长,再也没有合适的时机,再也不曾提起。它慢慢地沉淀,慢慢地发酵,愈加厚重,愈加深刻。不甘么?有的,所以这些年,彼此的玩笑话里有多少真心已不可知,皆做笑谈。
风车在四季轮回中转过几个圈儿,终于,他和她,都过了只要喜欢就可以的年纪。风尘仆仆,退回原点。
他&她 一个小过渡
她陷在自己的回忆和思绪里苦苦挣扎。
他放慢车速,看一眼发呆的她再次开口:“回来吧,别飘着了,带你见家长吧。”
他的口吻,即使不含情脉脉,却带三分怜惜;即使没有郑重其事,却含十分真挚。她闭了闭眼,转过头,依然是平常面对他时的一副嫌弃,不耐烦地嚷道:“见你个大头鬼,说了八百遍了,我们不合适,听不懂啊?”
他听了也不在意,听不出任何伤心地回答:“是啊,听不懂人话。”
“切,你就是脑子里有水!”
他伸手弹一下她的脑袋,看了一眼时间,在她气呼呼的注视中默默加快了车速。前方,有她要去的地方,而他,要把她准时安全送达。
他 以后
他接起电话,一声“妈”还没喊出口就被堵了回去。
“你说,你要什么样儿的?这个姑娘哪儿不好?你又说不行,什么样的才行啊?”
他干脆闭口不言,洗耳恭听地听完教诲。好不容易安抚好母上大人,他摘下耳机,侧头看了看这个流光溢彩的城市。是,哪儿不好?大抵是,太懂事吧,太善解人意,太温柔。不会无理争三分,不会不懂念人家的好,不会老是得寸进尺,不会挑三拣四……
这些缺点都没有呢,所以,没哪儿不好,真的。所以,要么?
她 大约是终章
她终于学会了开车,终于敢开车。除了她,路上一辆车都没有。她坐在驾驶座,手握方向盘注视前方。
不是不想,不是不愿意,不是不忍心,而是受不了。他说过,他受不了她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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