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

水杯还是温的，喝过的人去了哪。

文｜陆小墨

梦见楼梯口的身影，蹲着靠墙。天暗下来，淹没了窗户上最后一丝光线。双腿有些发麻，手也颤抖起来，思绪却不知飘到了何处。仿佛怔住被摄了魂，脑袋一片空白。

有些发晕。起身，走向阶梯，踏踏声响起。周围漆黑一片，每一步走的很慢，记忆里是这样的步伐。偶尔会空踩，扶住栏杆，数起台阶。

有人在说话。不真切的声音断断续续，好像凭空出现一堵墙，硬生生拦截住，好的坏的。用力拍耳朵。一下，有女孩的笑声，铃铛一般清脆的声音，甜丝丝的。两下，好像是电视里的打斗声，还有敲打背脊的咚咚声，空调呼哧的吹。

四十六步。门晃悠悠地打开，背躺的人翻过身，手机在黑暗里发出亮光。洗手间的灯亮了又暗，有人洗澡出来，空气里是清新薄荷的味道。

要不要给她打电话，一个中年女子问。

你一小时前刚打过，她在忙，有人回话。

那早点睡吧。

有人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电视关了，灯打开了，满屋子的通透亮堂，像是要开启一场盛宴，却又像是狂欢的终结。一切又趋于平静和黑暗中。

中年女子的声音又响起，很轻。

明天要早起，买些对虾，趁着天气好晒干了给她寄过去。她要的酒明天你帮着去看看如何寄，还有中药面膜。你要提醒我，最近记忆力变差，转身就忘了。对了，你晚上吃胃药了吗。

身边已是绵绵的呼吸声，没有回话。她推搡了几下，没反应。爬起来，动作很轻，客厅里抽屉声响。东西被翻腾了一遍。她看到玻璃桌上的水杯，药瓶子摆在旁边。

应该是吃了的。她这样想。

另一个房间的门被打开。空调上的温度数字发出微弱的光，她抬头看了看，调到了27。女孩斜躺在诺大的床上，毯子掉到了榆木地板上，手里抱着玩偶。她捡起，盖上，盯着痴痴地看。

每一个夜晚，她都会在寂静里摸索，看一眼熟睡的人，然后安心睡去。以前是三个，现在是两个。所以，有时会失眠。

她关好窗户，拉上窗帘，关上门，爬上床，睡觉。呼吸变的细绵，温和。而门口的那道身影，望着漆黑一片的深夜，湿了眼眶。

水杯还是温的，喝过的人去了哪。也许，早已出了梦境。

会有这样的时刻，莫名的想念一些人，然后在梦里看的真切。醒来时，身处异乡，双眼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