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无闲月”,从小我对这句诗就感同身受,父母农忙的时候全靠体力,累得筋疲力尽还要吵架埋怨,稍微闲一些就在外出工。
我自然要体谅他们辛苦,从小懂事,主动承担家务劳动,虽然我做得不情不愿,但还是咬牙坚持下来了。
印象深刻的是喂猪。父母一直都认为,每年累死累活种地,收了小麦或者谷子卖得太便宜,不如用来喂猪,让粮食转化成肉,到时候卖了猪就可以买化肥种子农药农具和油盐酱醋之类。
现在看来,他们能这样想,其实也是无奈中一点智慧。于是养猪就一直成了我的事。
春天的时候,我下午放学就拿着镰刀和竹筐天天给猪割草,有时候割一大筐红薯叶回来掺米加盐煮,一大锅喂三顿,先把煮好的猪食舀一份兑一些刷锅水,撒上糠,再倒入槽中,三头猪每次都吃得精光。
秋天到第二年春天,我每天都用红薯或者南瓜掺一些米加些盐煮一大锅。那时候没有饲料,即使有,也不舍得买。猪长得慢,从春天到年底一头猪要长到两百斤,家里杀一头猪过年,另外两头猪卖掉。
快到年底的时候,猪长大长肥了,它们经常翻越栅栏如履平地,跑到院子里拱土,一个平整的院子整天搞得像刚刚犁过的田地,它们还经常扒灶台上我做好的饭菜,而且趁人不备,吃干舔净,掉地下的碎瓷器狼藉一片,苦不堪言。
父母这时候就决定把猪卖了。收猪人来了一看说“九毛钱一斤,卖不卖?”
我说,街上的肉都卖四块钱一斤,好不容易喂大的猪才卖九毛?
收猪人说,要是不卖过几天要掉价。
我想,年关越来越近,猪肉越来越贵,哪一年都这样,咋还会掉价呢?
为了卖个好价钱,我想等等。
下一个收猪人来说八毛一斤,卖不卖?
再下一个收猪人来说七毛一斤,卖不卖?
再再下一个收猪人来说六毛一斤,卖不卖?
猪已经把我的盆碟盘碗打碎了无数个,我做好的饭都给扒吃了,院子里没有下脚的地方,于是叫上第一个收猪人,狠狠心卖了吧!
“现在猪掉价了,最多六毛钱一斤,卖不卖?”他说。
我知道,街上的猪肉四块五一斤了,生猪反而掉价了。卖了吧!我讨厌猪到极点了!忍无可忍了!
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些收猪人都是一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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