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胸”

2018年10月20日
北京，晴天

昨天接了电话，我还没有“喂”，手机里面就传来，“章小疯啊，明天来我办公室一下”，我欣然一笑，“你是哪位？”
对方似乎很熟练，“你不知道我哪位么？让你来办公室还这么啰嗦？”
语气的气势很足，嗓音也比较浓厚。

本来想撂下手机，突然我想调皮一下，“哦，陈总，你是XX局的陈总吧，哦，你好你好。”
对方的话术显然很熟练了，“听出来了？章小疯，那你明天早上来我办公室一趟。”
我尽量表现出很尊敬的样子，“好的陈总，明天上午过去。对了，上个月听你秘书小刘说，你不是调走了么？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还是陈总神通广大。”

电话那头停顿了好久，我脑补了一下，他一定在想，“话术里面没有遇到这种情况，咋说？”
我也是好心，为了避免尴尬，我接着说道，“陈总，没事，我就随口一问。只是陈总，咋们那项目的款还没有结呢，你啥时候打款给我们啊”
啪嗒，对方撂了电话。

作为资深接骗人电话的我，最后只好无耐的抬手看了看手机，然后标注该号码为“骗子”，拉入了黑名单。
想到一句话：不学习，就不会进步，进而跟不上时代，难免就会落入俗套。
骗人也是如此。

上篇文章提到郭德纲，说他老拿于谦家人编成相声段子。在艺术上，其实和电影，和电视剧没有差别，都仅仅是一个故事而已，假的，逗个乐子而已。
其实我写这段，也无外乎想说，我这里写的，也仅仅是故事，不要当真。

既然说故事，那就在说个故事吧。

前阵子在运作个项目，准备标书的过程中，队长帮了不少忙。
我们叫她队长，是在一次团建的时候，她是我们的队长。队长算是公司资深员工了，整理标书方面的活，轻车熟路。我当时就想，不管这个项目能否拿下，都得请队长吃饭，聊表谢意。

约了个地吃饭，我说我来公司时间不长，这个标，如果不是她帮我，我还真不知道能不能准备好标书，特别感谢她。
队长不好意思的笑道，“没事啊，本职工作嘛”。
队长问我，“这个标有多大把握？”
我骗了她，“把握很大”，但其实交标的时候，我就知道hold不住，具体原因不在这里说了。但队长信了，说是没有白忙活一场。

也许是之前的项目谈判的时候，条款不怎么好，队长一直和我说，和他们谈要强势一点，不然我们老被动了。
我“嗯”了一声，其实心里是有个“咯噔”的，我问她，“怎么个强势法？”
“呃，就是凶一点，坚持住，斩钉截铁一点，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好吧，这是她理解的强势。
一直做乙方，我似乎没有过这种强势的做法。不过队长说的“坚持住”，倒是有一些些道理。

我一愣，对她笑道，“你看过香港的黑帮片么？”
她似乎没有理解我的意思，也楞了一下，“看过，咋了。”

凶一点，狠一点，都是表面的，并不一定能够达成你的目的。
电影中，黑帮打手，基本上都是这样的角色，上来就打打杀杀。但真正厉害的是那些不出手的人。
我问她，“在路上碰到这样的人，你会怕么？”
她说，“肯定怕啊”
我笑了笑，“其实这不是最可怕的，大不了被打一顿，然后就没事了。”

说起打架，之前去日本玩的时候，认识一个当地的中国人，刘。好奇，问他关于所谓“山口组”的事情，之前看黑帮片，总觉得“山口组”是个黑社会组织，我就问他，在日本这么长时间，遇没遇到过被黑社会勒索？

他告诉我，其实日本的黑社会，并不像电影里面拍的那样。可能有类似的情况，但绝大多数都不会遇到。毕竟现在的社会，并不会谁跳出来说是黑社会了，他们都有他们自己的规矩了。

我问，什么规矩？
刘说，就是你明明知道对方是“山口组”，其实也不必害怕，因为他们一般不会随意打砸抢的，甚至是还会帮你解决一些小困难。

刘告诉我，他们住的小区，就有一些人“罩”着，不知道是不是“山口组”，但没事。这些人偶然还真是帮你，比如你家猫不见了，找他们，他们会留意，找到了会帮你带回来。

我惊讶，有这些事？

刘说，他们这些人不会没事找事，有事的话，也不会直接打打杀杀，一般都是利益的冲突。处理起来比较容易。毕竟是明着来的，明枪易躲嘛。倒是那些暗着来着的，比较可怕，暗箭难防不是？什么叫做暗箭难防？一个是好人，一个是骗子。不知道啥时候就被整了。

就算是明着来，他们也不会打架，毕竟打架比较麻烦，不仅仅去警局解决事后事宜，关键是打架没有什么震慑力。

我问，怎么样才有震慑力？
刘说，知道什么叫不战而屈人之兵么？他们这行，就叫不战而获得他人之利。

小时候，走在路上，会被高年级的同学欺负。也不是因为我怎么了，而是那个时候正式青春期，好动，好学古惑仔。从后面走过来，敲我头一下，他们觉得很酷。而我呢，有点疼，不过也还能接受，毕竟打不过他们，接受了。

可如果，那些高年级的人对面走过来，看着我，对我说，“小心点，最近想打你一顿。”我就会很害怕，成天提心吊胆的，因不知道啥时候就会挨揍。
刘说完，我说懂了，就像是小时候打针，打针那一下不疼，可酒精抹完后，等待针头打进去的时候，特紧张，特怕。

我把这个故事和队长说完，队长红着脸，“哦，这样啊”
我说，强势，不在于凶不凶，嗓门大不大，而在于势。要造势，因势而强，才叫强势。否则，就是装“强”作势，在聪明人眼里，是不堪一击的。

说白了，就是释放一种信号。
不好说别人，还是说章小疯小时候吧。
高年级的人说，要我小心点，最近要揍我。但是不真打，唬唬我。并且神秘一点的话，让人去我们班上问班长，“你们班上，是不是有一个长得不高，也比较丑，让人看了就想揍的人，叫章什么来着的”，描述一通。
班长呢，肯定会找我，“你最近惹啥事了？某某年级的人来找过你。”

然后，我综合前前后后的信息后，我就会得出一个结论，完了，那个高年级的人，要对我动手了。但关键是，我还是不知道啥时候人家会动手，啥时候我会挨揍。
于是每天走在路上，都疑神疑鬼，恐惧的。

明白了吧，这就是造势。释放信号，也是高智商的游戏。
我和队长说，我们强势，不是要凶一点，而是要大一点，要深一点。

她坏笑了笑，“你说啥呢”
我满脸无辜，“大一点，意思是我们的盘子大一点，在品牌上数得上，信得过，让客户知道，花100块找别人，还不如花110块找我们。”

可是我们没有品牌，产品方案也没有绝对的竞争力的时候，只能采取“深一点”的策略。
队长又问，“那啥叫深一点呢”
我坏笑了笑，“就是拉下水。开始啥都好谈，价格也好谈，等有一定的合作时间了，我们的方案客户也用了熟悉了，趁手了。再谈二期，或者再谈服务费用，升级费用等事情，就好谈了。也就是增加了客户置换的成本，试用成本，培训成本等等。此长彼消，与此同时，我们的势就成了，也就可以凶一点了”，我挺了挺胸。

她哈哈大笑。
呃，有点坏，我打住了，不再调侃她了。不过话说回来，有的时候，我们有点盲目，就是分不清“势”在哪，又自我陶醉了。

有一次，我和顽童吃酒，不经意的和他透露我的想法，我觉得现在有些企业在做项目上有点狭隘了，啥意思，就单个项目来说，其实应该看得不是单个项目，而是看的这个项目所在的客户。
我们做事情，应该要和做人一样，长久，看得长久一些。

比如说，一个项目，如果说又要从这个项目上要利润，又要现金流，又要规模，不是说不可以，而是说可能得罪了客户，毕竟大家都不是傻子，生意本来就是互惠互利，各取所需的。你啥都占了，后面还会和你玩么？

如果从整个公司来说，可以既要利润，又要现金流，还要规模，但那是整个一盘棋子，可以分散在不同的项目中去平衡的。
可以在整盘棋上造势，去凶一下，但没有必要在某个具体项目上一直挺着胸对不？

吐槽完，顽童没有任何的表态，看了看我，“是你的公司么？你能说了算么？”
我摇了摇头，顽童丢过来一句，“那你发什么牢骚？”

刚想辩驳一下，顽童又说道，“高度不一样，看问题就不一样。你站在1楼，看顶楼的事干啥？你应该想怎么上2楼才是。”

嗯哼，的确是牢骚，本来就是势没到，我又何必说这些来装“胸”呢？
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