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一载

归乡已是一载，记得去年回到故乡时还是夏日将尽，如今已是明确的秋了。这一年，我认真地活着，对于故乡我可以说些什么吧。
我的故乡是一个临海的城市，这里的物产足以养活这座城里的人。回到这里，每一次和异乡人闲谈，他们总会说起这个城里的人慵懒的格局。听到这些我只是礼貌性地微笑不说话。他们不知道这个城市里的夜同样有那些奔忙的人们。我每次乘夜归来总会看到那些走在夜里的人，他们的肩上驼着沉甸甸的货物，行色匆匆，像追赶着什么。这也许是夜的魔力吧，让他们学会埋藏被浓浓的夜色掩盖。又或是迎面而来的人带着微醺的醉意和冷酷的不安，他们没有闲暇的缝隙顾及这些走在夜里的人，倒不如看一路站在幽暗的巷子里卖春的姑娘更加的欢愉。每个城市都会经历这样的时刻，有着自身不成熟的繁华和来自外物不理解的寂寞，就像历史上某一时间点上的香港，巴黎，伦敦……那些已经被人们完美接受的大都市。
回到这里在耳边回荡最多的还是关于住房。许多年前，我心中那所面朝大海的房子还是来到现实尴尬的不堪。我住的村子渐渐的空了起来，每一次大雨滂沱，我总会听到瓦房倒塌的声响。记得小时候，每次有房子在雨水过后倒塌，祖母总会神伤地低语：要是要是这房子还有人住，肯定是不会崩的，可惜了。祖母生在民国之初，也许她还带着旧时的固执吧，抛开她所信仰的世界，若不是城市在向我村里人呼唤，房子肯定是不会崩的。前几天的夜里，一场大雨下来，我又听到了那真切的屋坏瓦崩之声，我头皮一阵发麻，背后凉飕飕的。我竟对这习以为常的声音恐惧起来，我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里睡了，可连做梦也是父亲和母亲在商量到城里买房子场景。我应该是高兴的吧，这是个好的预兆，只是我的村庄的梦是要变浅薄的了。
越来越多的人进城，这是社会的趋势向导，是人类文明进程不可缺少的环节。而我只是讨厌我将要过着的这一生，无非婚姻和房子。我喜欢电影《后会无期》里的浩汉，他的房子将要被拆迁，他却自己一把火把它烧掉，从此走在未知的路上，去见心爱的姑娘和陌生的世界。我喜欢这种决绝的气魄和带着神经质的理想，有着耐人寻味的芳香。而那终究是电影，我活着的这个年代或者更加遥远的年代，那些人都逃不掉婚姻和房子的宿命，它们已经融进我们的血液，深入到我们的骨髓。婚姻和房子仿佛是我们一生追求的顶点，而余下的那段人生，比寻觅到婚姻和房子更加漫长的日子，似乎已经是无所事事，波澜不惊。再让你有所惊喜的，只有换一个爱的人或换一处住的地方，那些我们口中的新生活
昨夜的一场秋雨，我的故乡彻底的来到了这个秋天。从这时开始至岁末，肯定又有许多人走上人生的顶峰，或‘新居进伙’，或‘佳偶天成’。而我也毫不例外地循着这些足迹去寻找我的爱人和房子。故乡有她年年岁岁的藩篱，而我只是一场秋接一场秋，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