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回老家,天干地热,在满是玉米茬儿的地里,好多蚱蜢跳来跳去。只需轻轻一捏,一只到手,装进瓶里,任凭它在里面闹个天翻地覆。随后找个大的毒蜘蛛网,打开瓶口,让满满一瓶蚱蜢飞向毒网,笑看蜘蛛手忙脚乱的惩罚这些入侵者,直至筋疲力尽。有时蜘蛛会用毒针把蚱蜢一只一只地毒死;也有时蚱蜢齐心协力地张牙舞爪,会把网弄破,逃出生天。
现在讲起这些未免有些毛骨悚然,但心里仍有一丝快意,细细琢磨,对当时记忆深刻的原因,无非是自己充当着上帝的角色。不管蚱蜢、蜘蛛这些家伙如何如何能干,在自己的圈子里多么了得,它们也影响不了我半分,我叫它们死,它们就很难活下来。人们对这世界的认识,就是先做一个刽子手,杀死能杀死的一切,然后站在一个高度上,诞生新的立场,评判着过去,就和我现在做的一样。因为我们早已习惯自圆其说。
今天我早就已经失去了做“上帝”的兴趣,甚至出现一个虫子还需要借助厚厚的卫生纸才敢捏它们进马桶,在这个程度上,我仍是“上帝”,只是不想再定夺它们的生死。前几天有朋友问我,在欧洲各种宗教狂风暴雨的洗礼和影响下,是不是依然不信上帝。我借助House of Cards中的一句话回答他,不是我们不信任上帝,而是上帝不信任我们。今天的我在某种程度上好似当年的蚱蜢,不管我觉得自己如何走在正轨上,如何生龙活虎,总有一只上帝之手可以在一瞬间改变我的命运,最关键的是,它根本不在乎我的生死,甚至没有怜悯之心。
但这也很难说服自己,用这个可笑的理由让自己颓废,因为那样我会死的太早。就算我是蚱蜢,我也要是逃出生天的那只;如果是蜘蛛,我会筋疲力竭捕获全场的猎物。我可能永远站不到食物链的顶端,就像蚱蜢和蜘蛛永远变不成人,但我至少要让上帝看到我,然后心怀善念放我回家,或者气急败坏把我弄死,无所谓,能给他留下印象足矣。
求上帝让我支离破碎吧,前提是,让我多给这个世界留下点儿精彩瞬间。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