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不懂,为什么小伙伴一放学就很兴奋的回家。直到现在父母也不懂,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一样挨打挨骂却不会生病,而我女儿那么多要求那么脆弱。都是农村的孩子,大家都这样过来的,为什么我就会生病呢?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能不能恨父母。可是内心真的恨~我不断责怪自己,为什么自己会这样违背常理的想法。小时候,爸爸常年在外工作,一年回家两次,他也不喜欢回家,这一点我很像他。他回来,我甚至不敢喊他,他就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他从小被宠着长大的,他有姐姐妹妹,儿子只要他。他不管做什么事,总会有替他分担。可他也没有抵制住花花世界的诱惑,那个年代不大好的新鲜事,他都干过了。全家人陪他承担后果,我弟弟比较幸运,我大他9岁,他出生懂事的时候,我爸爸都进入不惑之年了,家庭也好转了。我曾经记得,有好几次因为欠债,有人跑到我们家直接把稻谷挑走,甚至要卖了稻谷给钱。最可怕的一次,我可能还没上学吧,有人直接拿刀去我们家要求还钱。太小了,我还不懂害怕 ,爷爷担心我受伤害,把我托付给邻居照看着。他回家独自面对。我妈妈,她也是一个不懂爱自己的人。她一生都信任娘家人,甚至连工资都放在娘家人那里,结果发现一直存钱,却越存越少。她娘家的人不喜欢我,她也不喜欢我,他们更喜欢活泼可爱的表妹。她也不懂得照顾自己,她不懂得给自己吃些好的,不懂得照顾自己,父亲不喜欢回家。她以为是自己不好。她以为是因为她生了个女儿,而且还是兔唇的,这在农村受尽白眼,所以爸爸才不稀罕她。她终于生了弟弟,她觉得幸福来了。而我连女孩成年的第一次,她都没管。我肚子痛得哭,居然是爷爷去找些中药煲汤给我吃了才好,一个男人都懂这时候孩子需要被照顾,而我母亲却连这个都不懂。我曾经在想我真的是爹不亲,娘不爱的孩子。但是一有这种念头,我就怪罪自己,因为他们也没被好好爱过,这是不应该有的。
记忆的味道是不可复制的。我的爷爷,在我眼里他什么都是好的。从小跟在他屁股后面,跟他下地,跟他早起卖菜,跟他听说书,跟他看牌九,跟天马行空谈论历史故事,跟他去和别人吹水。他也陪我写作业,带我买小零食,给我买芭比娃娃,送我作业本,给做好吃的,带我看医生。他厨艺很好,他做什么菜都好吃,他离世了,我再也吃不到最好吃的白切鸡了,我知道这不是厨艺的高低,是记忆的味道。在离世前,他一直等我回家,我赶回去看了他的最后一面,我知足了。这是上天对我恩赐。
我的奶奶,一个被爷爷宠了一辈子的女人,也和我妈“明争暗斗”一辈子。在爷爷离开了后,她失去一切的支撑,独自生活了几年,一辈子受各种病折磨着。在最后一年,瘫痪在床,孤独无依。不是孩子们都不照顾她,是久病床前无孝子,大家都有家庭,手停口停,工作的工作在外上学的上学,那种生活的心酸。在最后我听到她对母亲照顾她的感谢,她和自己和解了。在最后那段时间,长辈们把她带回老房子,她居然还吩咐大家,不要带红色的东西,那时传统的迷信。那一刻我在她眼里看到了我,我看着她,她看着我,我心碎了。我亲眼看着她备受疼痛折磨,每天夜里都哭喊痛,哪怕打了最好镇痛针也是无济于事。我没有离开。我就静静呆在那里,我知道可能我睡着了,她就离开了。
那一年的春天奶奶走了,后面一个月外婆也走了。丈夫家这边逼着儿子上托幼所,丈夫默认家人的态度。结果儿子不适应连续入了几次医院,自己没日没夜的照顾孩子,其他人跟旁观者一样。我当时不知道自己又怀孕了,结果孩子也没了,身体也跨了。有阴影了,可能我再也不敢再生第二孩子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被动而无力的,觉得自己很没用。我不知道谁可以帮我,谁愿意帮我。那段时间,小星星陪伴着我过来了。这是上天的眷顾,感谢~
我也不想回忆太多,但是我根本扛着不住,我胸口又闷又慌快要窒息了。我一点睡意都没有,我想就这样等到天亮。回忆哗哗的涌出来了,我希望这一次可以就真的过去了,不要再伤害我了,我也想被好好对待。小时候影响我最深的事,都是在9岁之前,也就是弟弟出生之前,我是几乎得不到真正的关爱。我曾经被猥亵过,而且是当众那种,弱小无助恐慌;我曾经迷过路,差点就被拐卖了,至今我都是不认路的马大哈,去一个地方喜欢走固定的路线;我曾经被同学老师孤立过羞辱过,人际关系很难建立;我被家人无心反锁在家里,我被家暴过,语言暴力过。就因为这些我就不能好好过自己的一生吗?我不想被可怜,我不想再继续阴郁,我不想再继续不爱自己,我不想再继续痛恨自己,不想痛恨给过我伤害的人。这一塌糊涂近三十年,我真是够了。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有喜怒哀乐,平凡的享受一日三餐的烟火气。我摘一片剪影,放在手心,让我好好跟它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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