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

      十二月，2007年的最后一个月，下了07年的第一场雪。窗外开始前飘着零零星星的小雪，程清打开窗户，把手伸出窗外，一片两片，冰丝丝地落在她手心里，手掌里存温，慢慢融化。感情会像雪花一样融化得那么快吗？程清不清楚，也不多想，把头也伸出了窗外，肆意地让雪花轻轻地打在脸上，她享受这种快感。

        晾了一会儿，脸上全是凉冰冰的水滴，一片雪花都没能留住。程清把头伸回来，关住窗户，回到屋子里，外面是阴天，屋里也没开灯，暗的刚刚好。“嘀嗒”一声，桌子上的闹钟响了，一看下午六点了，还有一个小时，许安的火车就要出发了。

      是怎么认识的呢？程清自己也记不起来了，就是三年前的夏天，刚开学报道的第一天，偌大的教室里，只有一个风扇在头顶上“吱呦吱呦”的转着，丝毫减少不了夏天的炎热，听着老风扇的声音心里只会多一分燥热。程清百无聊赖地摆弄着衣服，乖乖地坐在板凳上等着所有新同学的到齐，一眼望去几乎全是陌生的面孔，这种沉溺的生疏感，让程清感觉不舒服，她慢慢站起来，想逃离。她走路总爱低头，“嘭”的一声好像撞到什么东西上了，程清一抬头，看见一张特别干净的脸，棱角分明，五官不算好看，但总的看起来很舒服，又马上低头说“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许安反倒问她有没有事，“没事没事，抱歉撞到你了。”程清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她的脸已经红了。“没关系，以后注意一点就好了。”许安冲她笑了一下，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对话。

      从那开始，程清就开始对他格外关注，一见钟情么？钟不钟情不知道，挺合她意是真的。许安上课听课很认真，从不会开小差，不像程清，有时候听着听着就会分神。许安的成绩很好，每次成绩单他的名字都会名列前茅。许安还会在周六日空闲的时间去兼职，去便利店当收银员，程清便时刻关注他的去向，他去哪个便利店作收银员，她就去哪个便利店买东西。

“许安，你每个周末都会来吗？”

“一共是三十八块六毛。”

“许安，你数学成绩好是不是做收银员的原因？”

“刷卡还是现金”许安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她的问题。

“我哪里有卡，给你现金。”她把钱包里的零钱全部塞给他，一共五十二元。

“不需要那么多。”

“你只负责找我零钱就好了。”

“一共十三块一毛四，拿好。”

她拿完零钱和零食就跑了，她猜他应该不会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这个笨猪。一下子就回忆起了从前。他喜不喜欢她，答案都不重要，程清喜欢许安，是程清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但也只能到这里了。

    许安要离开了。他要去找他的母亲，自己一个人。他从来没有开口说过他的私事，程清也没问过，这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她也无需了解。还有半个小时，她跑下楼，走出小区，果真许安在。“嘿，这次离开还会再回来吗？”程清在努力装作很轻松的样子“，说不准。”许安向来这样。程清一边拿出耳机，一边跟他走路，“你在听什么？”许安终于主动找她说话了，摘下一个耳机塞到他耳朵里，许安比程清高出大约两个篮球的样子，她只能踮脚塞进去。“当赤道留住雪花，眼泪融掉细沙，你肯珍惜我吗？”，耳机传来的是陈奕迅的声音，他们两个最喜欢的歌手。谁都没说话，一直走到车站，程清把耳机收回，轻轻地抱住了他，“你要如期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