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猎:第三十章 摊牌

围猎:第三十章 摊牌

台风"海兽"渐行渐远，另一场台风又接着来临，由车外转至车内。

我像大傻叔那样白痴式地看着车外，闻着车内愈来愈浓的紧张气氛，进进出出地徘徊在大傻叔的世界与现实世界之中，怀念起我曾经一心想要逃离的生话。因为，就算天天挨父亲的揍，让父亲拳打脚踢，那也只是一种单纯的疼痛和伤害，况且，还有疼爱我的母亲，陪伴我的大傻叔。不像现在，一个人身陷在这纷繁复杂的纠葛之中，受着这"剪不断，理还乱"的煎熬，无处求助。

我眼角的余光里，叶青调整了一下她的坐姿。我知道，她已经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顾小杰，我不知道自己前世欠了你多少债，非要今世赶着来还。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像《红楼梦》里的黛玉第一次见到宝玉一样，觉得你好生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所以，你被我破格录取了。然后就开始了我跟你十年的纠缠不清。”

“十年前的那次车间考试，我想你一定是记忆深刻的。因为，那是你在兴城化工一路走上的重要拐点。其实，那次考第一的人并不是你。我在得知范工要以这次考试成绩作参考，抽调一人去做质检室后，就做了手脚，帮你争得了这次机会。”

“每次公司部门出现人事空缺，我在范工要抽调人时，总是极力地推荐你。”

“至于陈放，这个让我一生都洗不去的污点，也是跟你有关系。那首《偏爱》，怎么可能是唱给他的？”

"在这十年里，我无数次跟自己说，不要再管你的闲事了。但每次见你为难时，我又忍不住要管，就像是被施了魔咒，蛊惑了一样。”

"既然，这一生都无法逃出你画圆，剪不断与你的关系，那我为什么不能为自己争取一下你呢？！”

叶青话落后，直愣愣地看着我，等着我的回话。

可是我不想开言。只想呆在大傻叔里，享受着那片祥和宁静。但父亲的那一记耳光却又一次响在我耳边，成为驱赶我走出大傻叔世界的绳鞭。

那是在我双手挂在大傻叔有力的臂膀上，学着他的样，傻呵呵地笑着时，父亲像是从天而降，又像是从地里冒出来一样，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后，痛骂道：“XX的，整天喂养着你，你却不跟个好人学个好，成天跟他鬼混在一起，学他的傻样，下次再看见你跟他在一起，我就打死你，全当没生你这个不知上进的东西。”

我反嘴问父亲为什么不能跟大傻叔玩时，父亲瞪着他那双能吃人的眼睛，咬牙切齿地说：“他是傻子，你不是！他可以什么都不管，你不能！”

事实证明，父亲当年的阻止是对的。作为一个正常人，长大后，我所要面对的世界不是大傻叔那无风无雨的世界。而是需要承担风雨，面对无常变化的现实世界。现实世界里，所有心存侥幸的逃避，最后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就像我和叶青。

我在叶青的逼视下，开始理解母亲以一生的忍辱负重来报答父亲的接济之恩，理解父亲被母亲回馈的受恩之辱变态出来的暴戾。我不想成为他们。否则，就算我有幸地躲过了台风“海兽”的屠杀，也会被我自己一手制造的这场情感的纠纷束缚至死。我跟自己说:

"该是跟她摊牌讲清楚的时候了。"

在给了自己一些勇气后，我跟叶青说：

“你所说的这些，有我知道的，也有我不知道的。总之，千言万语也不能表达我对你的感恩。坦白地讲，我在接受你的帮助时，内心也是惶恐不安的，觉得这样不好。我也无数次地阻止过自己。但遇到问题时，我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你。为了让自己心安，我把你我的关系，编织成一种特殊的缘分，一个美丽的谎言。我知道，在你面前，我就是一个心里黑暗、卑鄙无耻、贪婪成性的小人。但我真的没想到自己会带给你那么多困扰和伤害。只是，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欠你的，与我的婚姻和家庭无关，与柳如烟和孩子无关。所以，我希望，我们之间的账，我自己想办法来还，不要算在我的婚姻和家庭，柳如烟和孩子头上。”

我一口气说完这些，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希望叶青能接受我的歉意和提议。但那只是我个人的美好愿望。叶青一声冷笑，说：

“顾小杰，真没想到你活到这把岁数，还这么天真可爱。你想还我的债，却又要保全你的婚姻家庭和妻儿，怎么可能？！你要知道，这些都是跟你串在一根绳上的，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怎么可能不伤及他们？"

我原本是带着十二分的诚意跟叶青谈的。没想到陈放那XX的痞气上了她的身，非要把我逼到绝境。因为愤怒，我的嘴巴被父亲的无情和暴戾装上了一把尖锐锋利的刀，然后刺向叶青，这个曾经对我恩重如山的恩人。

我说就算我卑鄙无耻地利用了她对我的好感。但我从来没有开口让她为我做什么，更没有给过她什么承诺。我说我心里有本账，一直记着她对我的好，并且一直在寻找机会还。昨晚的那场酒局，我是为她参加的。

叶青“哈哈哈”地大笑了几声，说：“顾小杰，为了保全你自己所拥有，对我，你也真是下得了手，够绝情的。也是，绝情自有真情在，这大概也是我一直跟你剪不断的原因。不过，老话说得好，来而不往非君子，既然你对我这样无情，我不回点什么给你，似乎也说不过去。既然你提到昨晚的事，我想你一定也很想知道昨晚那个与你同房同床的人是谁吧？如果让柳如烟知道你喝醉后，搂着别的女人又哭又叫地指责她对别的男人好，不知道她有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