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梅自己就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离婚后妈妈态度非常坚决,不要抚养费,不让爸爸探视。结果就是小阿梅跟着给别人当钟点工的妈妈四处奔波,吃不好,穿不暖。一到冬天,手背肿得像面包,裂着一条条深深的口。生活颇艰辛,吃了很多苦。
轮到自己的婚姻,阿梅小心翼翼的维护着,不想走妈妈的老路。开始两年也是夫唱妇随,恩爱甜蜜。生下女儿后,强势的婆婆来家。先是彼此观念不同,经常有些小摩擦。老公嫌家里氛围不好,就常躲单位不回家。没有了调和剂,婆媳大战一发不可收拾。又跟着老公有了婚外情,婚姻彻底破裂。阿梅灰头土脸,身心疲惫,带着女儿离开。苦笑着母女的共同命运。
和妈妈那时不同的是,她把尊严踩在脚下,上门哭几场,闹几回,拼尽全力争取了一间旧公寓,母女两个总算有了安身之所。带着女儿去给苦命的母亲上坟时,想起以前的苦日子,想着以后的苦日子,忍不住得大声痛哭,不能自已。
安置好孩子的学校,在附近的美容院找了份接待兼学徒的工作。每天早早带孩子出门,打扫卫生,等学校开门送孩子进去。女儿也特别懂事,早上从不赖床,妈妈拖地,她小手拿着抹布擦桌子。耐心的约客户,等客人。默默记录师傅的手法,背诵基础知识。午饭一根玉米或一个饼,趁着空挡就赶紧学习着各种仪器操作手法。晚上下班去托班接孩子,每次都是最后一个,有时候孩子等她都睡着了。
周六把孩子托给相熟的邻居大姐照看。周日,再累也强打精神陪孩子逛公园,带她去游乐场图书馆。看着孩子灿烂的笑容,觉得所有的累都觉值得。
孩子毕竟是孩子,也会有哭闹不懂事的时候,有时候也会忍不住动手打孩子。孩子哭,她也会跟着哭。孩子学校就在附近,可学校的一些亲子活动她都不能参加。老师也总会来消息说要多注意孩子心理,说孩子在学校里有些孤僻。一日刚接到一位贵宾客户,老师通知她女儿高烧。只得耐心陪顾客办完所有手续,才赶往学校接孩子,听着老师的埋怨,她红着眼睛紧紧抱着小火炉一样的女儿。一个贵宾卡的提成有八百块,是她和女儿一个月的生活费。像她这样的新员工,难有机会接到。
工资发下来,水电费,燃气费,女儿学校的生活费,一笔一笔精心得盘算。分配好每周的花费。孩子生一次病,就要把某项支出再扣除些。自己则是不敢病也不敢休息。
老板娘对工作要求非要严厉,了解她的难处,偶尔会照顾一下。但该完成的任务一点不能少。压力再大,她都不抱怨。稍微有意向的客户她都会不断打电话信息问候,直到约谈到店里。有时候被拒绝多了,她只能冷静一下情绪,鼓足勇气再拿起电话。晚上趁孩子睡觉,对着镜子练习拔筋按摩手法,牢记每个穴位。店里忙碌时,打下手,跑腿拿快递,买饭,只为让师傅多教自己些本领。
有同事爱聚一起,说说闲话抱怨老板抱怨待遇低。她不加入,就被说狗腿子,排挤她。被安排接待最难缠的客户,接提成最少的项目。她也不在意,依然笑着接待客户。她要吃饭,要养女儿,没有资格站队跟饭碗抗衡。
夜深人静时,阿梅想着这段糟糕的婚姻,看着熟睡中女儿的小脸,任泪水打湿枕头。
年终时,工资提成以外,意外收到了老板娘的奖金。她感激得流着泪。带女儿去吃了她最想吃的牛排汉堡,给她买了新外套。前夫来接女儿去奶奶家拜年,她自己则在家睡了整整两天。醒来时恍惚得不知道身在何处。
女儿回来时,口袋里有一个大红包和一张银行卡还有一封信。她放在桌子上,也没有拆。管他呢,先过完这个年再考虑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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