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旺旺碎冰冰」
图 |「网络(侵权删)」
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一
民国16年,盗墓之风盛行,尽管政府明令禁止,还是没有改善。
日本人收购了我的药材铺以后,还试图将我师傅整理的一部收集各年代怪病的《异闻录》据为己有,我怒了,打算逃出北平。
临走之前,我也想着铤而走险一把,盗一点随葬品换些钱之后也能回老家继续开药铺。
北平较大的古墓卧一个人是不想的,我花了三个大洋在城外找了一个白胡子的算命老头,让他给我算算哪里还有未被开凿的小陵墓。
听药铺的客人说,这老头算的卦象就没有不准过。
白胡子老头拿着我的生辰八字摇头晃脑,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时逢春回归,百花正当时,得人轻借力,便是运通时”。
“什么意思?”
“你老家冀县是不是有座山叫逢运山?”
“是啊。”
“逢运山西北面,有条古道,你顺着那条路一直走,走一百步,你右手边就是了。”
“可别人说逢运山是不祥之地。”
“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二
我半信半疑地收拾家伙,租了马车,去逢运山一探虚实。
到了逢运山山脚下,我给车夫结算完账,背着买来的掘墓的工具去找那条山路。
按那老头说的,我小心翼翼的走了一百步,只见右手边立了一个石碑,碑上写着“妙妙妙中妙,玄玄玄更玄。”
这石碑没有写所逝之人名号,反而刻了一句诗。一股不安的情绪涌上喉咙。
尽管害怕,但为了养家糊口,我壮起胆子来一铲子一铲子地从石碑边缘开始挖。
挖了几十下,地面开始下陷,隐隐约约出现了往下的楼梯,我兴奋地顺着石梯进入墓穴,这下发财了。
可这墓穴看起来不像是有钱人的墓,我心里开始犯嘀咕,那老头不会是讹我大洋吧。
墓穴的墙上刻画着一幅又一幅画,我仔细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画上有身材曼妙的女人,有将军在马上打仗,还有喝药的老百姓。
我摸索着石壁,摸到一个凸起的机关,糟了,中机关了,我立马扭头往外跑,跑了半天,也不见有什么飞箭射出。
我又折回来,发现这个凸起的石头后面是空心的,里面好像放着什么东西。
我拿出来一看,竟是一封信,完好无损的信。
我不禁感叹,这墓穴主人虽然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却是个保存物品的好手。
我拆开信封,开始读信。
我名萧唤,奸人所害之处上,战败而亡国,有女在及我归,世上尚有所念。
忽然,墓穴开始颤动,我手里的信自己烧了起来,可是我的手却感受不到这灼热的火。
一道白光乍现,我被闪地睁不开眼睛。脑袋像被人割开似的,源源不断的记忆开始往我的脑海里涌。
我的第一想法就是,完了完了,我不是要死了吧。
接着身体变得轻飘飘的,整个人都在往上浮。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我好像听到了白胡子老头的声音,他一直重复着那句话,得人轻借力,便是运通时。
白胡子老头骗我,哪有什么逢凶化吉,来这一趟我还把我这条小命给搭上了。
三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意识开始慢慢恢复,脑子里又翻涌而来一段又一段记忆。
有人在和我说话。
“萧卿,军营里感染发热的将士还在增加,这仗恐怕打不起来了”这个穿黄袍的应该是皇上。
感染发热?找我看病的人?
萧卿,是萧唤!我竟然变成了萧唤!
“皇上,不必着急,我已经派人去各地搜寻药方子了,我相信,天佑大梁。”
我为什么要这样说?我自己就是医生,我干嘛还要让别人开药方子?
我只是一个打仗的,怎么会开药方子?是萧唤在讲话,他的话只有我听得到。
从宫里出来,我直奔军营,开了十几年药铺子,什么怪病我没见过。
“萧将军来了”,一个长得黑黝黝的将士向我问好。
我在他的带领下,进到了隔离区,身旁的将士递给我一块长帕子,“将军小心”
我将人屏退,凑近给床榻上的人把脉,他呼吸急促,胳膊烫的要命。
奇怪,他的脉搏和正常人的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倒不像是生病的。
出了营帐,我叫住刚刚的士兵:“谁是第一个感染的?”
“回将军,是个报信的。上个月,他从宫里传消息回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在榻上待了没多久,就死了。
他死了以后,同他一个屋子睡觉的将士们就开始发热,起初以为只是风寒,将士们也没在意,后来更多的人开始发热,浑身无力,我们意识到不对劲,这才把他们隔离起来。”
宫里?这么说,这病是从宫里传出来的,但没听说宫里有热发病,看来目标是军营里的几万将士。
“那个报信的人的尸体呢?”
“我们怕有更多的人感染,就把他烧了。”
把感染源烧了我一时也查不到什么线索,便回府上了。
回到将军府,看门的小厮把我拦下,说是有个姑娘来找过我,“她说没说找我做什么?”
“回将军,那姑娘让你明日黄昏时在泗水桥边等候,她还会去找你。”
就这时萧唤开口了:“是兰青,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在泗水桥的亭廊里弹琵琶,几个公子调笑她是在卖艺还是在卖身,对她动手动脚的,我就……将人救下了。
我察觉到自己的手不自觉摸了摸系在腰上的香囊。
四
第二天下午,我忧心军营的发热症,便让军营里的将士把发热传染的人都带到同一个帐篷里,我想要看看这发热究竟是由什么引起的。
我把其中一个将士的衣服脱了,想试试针灸的方法,猛地看到,裸着上身的人肩膀皮肤下面,有着若隐若现的凸起,还在不停地蠕动。
是虫子!我略一沉吟,心下有了计较。
为了印证我的猜测,让人把得了传染病的人的衣服全给脱了。
果然,每个人不管是肩膀上,还是背上,都有着一模一样的凸起。
解决这些虫子,可就比解决发热,浑身无力好办多了。
如果是因为虫子,那就不是传染性的,很有可能是误食了这些虫子的寄居物。
从宫里出来传出来的病,自然会引起朝中内乱,人心惶惶,军营里有了传染病,将士们担惊受怕,自然没有心思打仗。
这算盘打地妙啊,可真是一举两得。
萧唤啊萧唤,这次我帮了你,到时候那墓地的器皿,我可得多拿几件了。
说起来我的穿越跟旁人的还不太一样,能和原主对话,控制身体也得分场合,感觉更像是一个旁观者。
但是既来之则安之,穿越到这萧唤的身体已经有几日了,一些情况我也了解。
这萧唤带着仅剩的将士们背水一战,逃回大梁的路上被人所害,不知是谁放出了大梁都城有传染病,凡是所到之人都会死于非命的消息,大梁从属地调过来的官兵寥寥无几,被人直捣黄龙。
这一世,便借着阳人的气重生到这个人生转折点。
我也不追究什么被人利用的话,只想着等回去以后砸了那白胡子老头的摊。
为了早日回去,我还得勤勤恳恳的帮萧唤圆了心愿。
从军营里出来,我马不停蹄地往泗水亭赶,眼见着太阳都快要落山了。
离泗水亭越近,我的心就跳地越快。
不对,这不是我的身体,心跳的快要蹦出来的是萧唤。
我从马上一跃而下,来不及把马拴在树下,急匆匆地去寻那个梦中出现过的人儿。
泗水桥上伫立着一抹淡黄色的身影。
“兰青,对不起,我来迟了”
被唤作兰青的姑娘看我的眼神腻的像块要化了的糖,“萧郎,你近日在忙什么,都不来看我”,美人不满的翘起嘴巴。
我一把将人揽入怀里,摸着她瘦瘦的肩胛骨,一股凉意爬上心头,上一世的今天大概就是萧唤最后一次见到心上人了。
“兰青,我要去打仗了,等这场仗打完,我就回来娶你”
“萧郎,你说话可算数?”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五
我在皇宫的军营里住了几天,发现这皇宫里的军营有个习惯,每个礼拜都从会从大梁的青县购入一批黄酒酒,那是唯一一次外人进入军营的机会。
大梁还有个习惯,只要有将士死了,死了的那个人住的帐篷上面就会插一支白花,利用这点就能精确的把酒送到死了的官兵的帐篷里。
估计是这种虫子混淆在酒里不易被发现,这才让人有了可乘之机。
当务之急是先把身体里有虫子的官兵治好。
师父留下的《异闻录》里记载了一种草,名叫接骨草,这种草通身带刺,可治百病,捣碎以后溶于水中,用这水浸泡全身,七小时后,不管什么虫子都会被杀死,人修养片刻就能恢复正常。
我立刻派人去寻找通身带刺的草。
我的手下按我的吩咐,把身体里有虫子的官兵放进参杂了接骨草的浴桶,凸起的小虫子慢慢停止了蠕动。
尽管官兵治好了,但是我仍然让人往外散布传染人数还在增加的消息。
“下周的酒正常买入,放着不喝便是了,不要惹人怀疑。”
“是”
解决了军营里传染病的问题,我便进宫求见圣上。
“萧卿,你来了,”我入宫的时候,皇帝正扶额休息。
“皇上,事情有进展了”
谁知皇帝并没有接我的话,反而问我我是否有妻妾。
“臣不曾婚配”
“你年纪也不小了,这朝中你看谁家女儿你欢喜,朕许给你便是”
听到欢喜两个字,我脑子里勾勒出一张流泪的脸,小巧的鹅蛋脸,鼻子哭地一皱一皱的。
“皇上,臣的家事哪比得上这江山社稷重要”
“四十余载家国,三千里地山河,这山河朕怕是保不住了”
萧唤听到这话,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皇上,这山河还需要你,相信微臣,臣愿与陛下共渡难关”
萧唤将最近发生的事一一禀告给了皇帝,告诉他,把军营里的人被治好的消息封锁,让投虫的人放松警惕,并暗中把大梁各属地的兵调遣至都城,来一个瓮中捉鳖。
六
大梁三十四年,大雁开始攻打大梁的属地怀安城,两个小国之间的矛盾一触即发。
我先是派离怀安城最近的属地闵城派兵先去怀安城里驻扎,特意传书信告诉闵城城主宋闵,一定要在夜里行军,这次行踪不能被任何人知晓。
清明节的时候,我率领都城军营里的三万长胜军前往怀安城与大燕一决高下,怀安城守不下的话,大梁都城就会被攻破。
这也是当年萧唤拼尽全力打的那场仗,可是他拼命想要守护的大梁,却还是一步一步走向了灭亡。
我骑着马,穿着皇帝的御赐盔甲,风光地带兵出征。
我又见到了兰青。
骑马经过醉仙阁的时候,心脏开始猛烈的跳动,我抬头一看,兰青红着眼,眸子里蓄满了水,却还是努力挤出了一个微笑。
她不是风尘女子,她在醉仙阁,卖艺不卖身,萧唤想把她赎出来,可是她说,堂堂大将军,和青楼女子搅和在一起,会被人笑话的。
萧唤答应了她,等这场仗打完,就不当这将军了,会娶了她,做平平凡凡的夫妻。他知道,自从兵败身死之后,她一直都在等他回来。
我又听到了萧唤的声音,许是常常带兵,他的嗓音雄浑有力量,我不禁感叹萧唤的铁骨柔情。
果不其然,我刚出城门,就有人带兵攻进了皇宫。我走之前,叫副将李龙保护圣上安全,等到那个在暗中的人出现的时候,立马封城逮捕。
我头一次见这阵仗,穿着盔甲的燕军不要命似的往城墙上爬,接二连三的火球源源不断的顺着城墙往下滚,落地时瞬间燃起一片火海。
燕军射出的弓箭嗖嗖地从我耳朵旁穿过,猛地扎在我背后的那片石砖上。
有了闵军的暗中保护和支援,怀安城守了下来,而我,在凯旋回宫的时候,也没有被人暗杀。
这意味着我的任务完成了,大梁没有亡,叛军自己跳进了我和皇帝织的大网里。
回宫的路上,我随手摘了一朵桃花夹在耳朵上。
至于造反的人是如何给军营投毒的,和我想的是一样的。
到了宫中,我马不停蹄地去找皇上赐婚。
七
这是我第一次来醉仙阁,老鸨带着一群姑娘挨个给我介绍,她们个个貌美如花,第一次见这么多美女,神情妩媚。
但这毕竟是萧唤的身体不是我的身体,我略过这些姑娘往二楼雅间里去。
走到门口,听到有女子在吟唱“我住长江头,君主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共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我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意识也开始抽离。
我想,是时候,我该走了。
女子听到身后的鼓掌声,欣喜的回头 “萧郎!”
“兰青,我回来了,我来娶你了”
又是那道闪瞎眼的白光,我脑子的像炸开一样,各种各样的记忆链开始旋转,我开始听到许多人在讲话。
“萧卿,此去多保重,朕等你平安回来”
“萧郎,你这一去兰青等你等的好苦,你可一定要回来娶我。”
“我这一生拿得起长剑,砍得了敌人的脑袋,却唯独见不得兰青对着我流泪,我走了之后,她日日以泪洗面。
我恨我只是一介武夫,不懂朝堂上的勾心斗角。我只知道,只要这最后一场仗打赢了,我就可以离开朝廷,与心爱之人共享天伦之乐。
我最后悔的一件事,不是没有尽早察觉到这场战争的蹊跷,而是不能以一己之力抵抗世俗,把她带在我的身边,以至于后来天人两隔,给自己留下无尽的悔恨。”
一阵天旋地转,我居然还坐在白胡子老头的摊上,敢情原来是春秋大梦一场啊。
我又怒了,咋就摊上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了。
我一把拽过老头的领子,让他赔我。
老头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眼神撇了撇我的裤子口袋。我往里摸了摸,摸到一个香囊,将香囊里的东西倒出来,是一块上等的好玉。
我抬头想问,却发现老头已经离开了。
摩挲着手里温润的玉章,摸到章子底部的萧唤二字,我呆了,经历的这些究竟是真是假,是实是幻那……
——完结——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