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我们都不再仓皇

   

愿我们都不再仓皇

有多久了，没有再抬起头，静静地看一看明灯楼宇之上的那一弯弦月，那是我在夜里常常会做的事。当瞳孔里落满如同雾霭一样细碎的苍白光晕，心里总会弥散出一种无法言说的沉静，好像深海隐匿了波澜，林翳掩盖了风雪。

    然而这样的感觉，现在已经变成记忆里一个氤氲的痕迹，模糊得像是隔了一层迷蒙的雾气。恍然惊觉，岁月已经悄然将十八岁掩于尘埃，原来已经有这么久没有将时间留给自己独处，旧的习惯就这样不知不觉的丢掉了，想起来是会有一点难过。再找回曾经的姿态，熟悉的感觉在心里渐渐的绽放。那是久违的沉静。

    只是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词藻去诠释，熟稔的感觉是如何一步步变成了久违。

    我在高三，站在十九岁开始的地方回过头去看自己留下的脚印。它们被裹挟在肆虐的风沙里，成为一段永远也不会忘却的风景。以前总是听别人说，高三的学生有多么多么累，高三的生活有多么多么煎熬。小的时候少不更事，总觉得再大的困难当在面前自己都不会害怕，如今终于是有了切身的经历。我第一次觉得，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尼采说，你要知道自己为何而活，就可以忍受任何种生活。那么我为了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所以现在只有忍受这种生活。忍受这两个字听起来那样残忍，却来得不偏不倚恰如其分，因为高三真的就是需要忍受。早上背上书包跑下楼，微亮的天光里寻觅不到太阳的踪影。晚上放学时伴着街边炫目的霓虹灯，头顶上依然找不到太阳。回到家以后还要拿着笔和书本继续奋战，直到电子表上代表日期的那一栏数字又一次增加。几个小时的休息以后又是背着书包跑下楼，开始一天的课程，伴着灯光放学......有时候拄着桌子歪过头看窗外的江桥，闪烁的灯影模糊了目光的焦点，脑子里面忽然空荡荡的。这夜色有多繁华，心里面就有多仓皇。伤感难以遏制汇集成风暴，它们尖锐的呼啸声赫然横亘在我十八岁的生命里，经久不息。这样的生活像是播放器被设定成了单曲循环，我们每天走在相同的路上，遇到相同的风景，然后在这样机械一样麻木僵硬的重复中遥望着尽头翘首以盼，在钟表的滴答声里听见青春一点一点碎裂的声音。

    好像隔着千山万水，亦如平行线间的遥遥相望，这样的生活和那些个沉静、安然的夜晚究竟相隔着怎样的距离？如果真的到了尽头，那时候我们还能够剩下些什么呢？

    其实有些答案我们早已知晓。这世界把我们安排到这样的环境，却并没有安排给我们其他的选择。或者说，其他的选择都显得太过残忍。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坚强而又孤独的继续行走。我不知道是不是前行就注定意味着失去，我只是希望，那些我们曾一度坚持的，那些弥足珍贵的，可以依然在青春里闪烁。

    我只是希望，我们可以不再仓皇。

愿我们都不再仓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