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柏 颜
要到很久很久以后，才能够明白，那样美好的时光，原来短暂得如同一个暑假。
01
曾经期待有一个人，可以陪我在黑夜里慢慢地走一段路。
纯棉白TEE，牛仔裤，球鞋，帆布包，微微发烫的脸。
絮絮地讲很多话，或者什么都不说。沉默着分享着同一首歌曲，细细的耳机线把我们缠绕在一起。周遭全是盛夏的味道。
横穿马路的时候记得拉住我的手。路过超市会买两支冰淇淋，或者一盒色泽艳丽的樱桃。
深绿高大的树木散发着厚重辛辣的气息。灯光如同琥珀，沉香色的温情千年如斯。晚风清凉迅疾。有车子在身边一闪而过。然而都没有，我只能背转身，点一支薄荷味道的爱喜，呛到流泪。
视线模糊后，你的脸逐渐清晰。
02
你见过最开始的我，所谓的坚强独立清醒自省都是糖衣做的壳，因为害怕融化，只好与有温度的东西保持距离。
可因为是你，我愿意再相信一次。
那时我把毛茸茸的脑袋深深埋进你胸口，认定信任一个人是一场华丽冒险，而我甘愿把伤害的权利交托给你。
至今我仍能仅凭记忆搭建出无数我们有过的真实场景，比如突如其来的暴雨，你把外套留给我，然后独自去很远的地方为我找一把伞。
比如你在车里寂寞地等我很久很久，看见我，仍然一脸宠溺，视线坚定而温柔。那一定也是我深深迷恋过的吧，你下巴青色胡渣，你洁净而温和地亲吻。
我哭泣时，你会用力地抱紧。
我茫无无措时，你会让我看着你的眼睛。
现在我盯着镜子里自己，觉得可惜，那里面的人憔悴如斯，再也不是你曾经夸赞的美丽。
03
我多么吝啬于说爱这个字，可在你出现以后，我对你说过一次又一次。
原来最开心的事，都是以前的事。
最想留住的时光，都已经回不去。
你要问我这世上有什么是永垂不朽，我想我会回答，是过去。
过去的一切都坚若磐石。
他们不会在漫长的时光里坍圮，荒芜，变质。
他们只会留守在原地，蒙上清淡的灰白色。把每一条鲜嫩的纹理变成福尔马林药剂里的栩栩如生。
我记得在19岁那年，曾这样安慰一个因为失恋整夜哭到抽搐，吃下安眠药依然无法入睡的闺蜜，我说那些你所有沉湎、不舍、执迷的时光也好，感情也好，都已经被遗留在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那是你生命里无法回溯的上游，是将在你脑海里逐渐消弭的记忆碎片而已。
这世界从无一生一世，只有适可而止。
然而过去了这么多年，我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却没那么容易说服我自己。
若不是我爱过你又将你失去，我不会明白，经过了你之后，我才成为现在的我。
你也成为了一个我一生都绕不开的地方。
04
于是我慢慢接受了。
人生总有无法抵达的风景，无法完成的事情，无法修复的遗憾，以及无法再靠近的人。
我说，我不会再见你。
你以为是决绝，其实是出于保护。若不在还爱时别离，就注定会在恨里相遇，死不放手地纠缠只会把仅剩的感情消耗殆尽。我不愿意。
那么天亮以后，再也没有我们。
只有经过你的我，以及经过了我的你。再无交集。也无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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