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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前,许嘉文都在想,迈出一步总好过拱手相让。许多年后,许嘉文说,退一步换得难得现实安稳。从未开过口许诺过,就这样,很好。
许嘉文比沈诺大九岁,人说三岁一代沟,他们之间隔了三个代沟。小丫头小的时候嚷嚷着长大后要嫁给自己,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好像说是“好”。
若干年后的现在,沈诺巧笑嫣然的窝在单衡的怀里,逗着两个小宝贝。自己的手里握着梁倩的手,无名指上的素净指环在灯光下泛着点点星光,她说,这叫幸福。梁倩是上天派来的天使,专门拯救许嘉文的天使,这话是沈诺说的。难得许嘉文也是这么认为的,她把自己从死胡同里拽了出来。虽然在军队呆久了,比以往更加木讷,但夸奖的话还是有必要说的。
年少的岁月里,身在军队的许嘉文收到这么一封现在看来是淡然当时是遗憾的信。“我喜欢你,很久了。我等你,也很久了。现在我要离开,比很久很久还要久。”信纸上就这么一句无头无尾的话,其余一片空白,素净得很彻底。可是许嘉文一看就知道是谁写的,她这么写又是为了什么。想打个电话过去,可又觉得太唐突,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一个不善言谈的人,一直都知道。想必她也是知道的,才会寄来这么一封类似独白的信。在她踏入大学的第二个年头,离开许嘉文所在的城市的第二年,彼此未见面的第五年。
沈诺的心思许嘉文一直都知道,可是那又能怎样,她太小了。不回应,亦不拒绝,不采取任何措施,想着等她大一点的时候再聊这些风花雪月。原以为小女孩不懂什么是爱情,殊不知,她竟比自己更早踏入这片海。比自己看得透彻,比自己更勇敢,更执着。毕竟五年的岁月里,朝夕更替,潮起潮落,身边同龄的男孩子更适合,能给她的更多,嘘寒问暖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陪伴。小女孩的心思不难猜,正是因为不难猜才能放任其发展。太直白的拒绝伤害的是她,估计一段时间的热情退却,一切就又恢复了平静。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坚持了五年。许嘉文不知道这表示了什么,但心里难受还是有的。硬汉做久了,一时的柔情,却是那样的难。沈诺不是自己手下的兵,不能呵斥亦不能惩戒,更不能置之不理。可是,能怎么办呢?
自从踏入军营,许嘉文就很少回家。繁重的训练,紧张的军演,所有的所有都像约好了似的,全都聚在了一起。梦想中的事物挡在了爱情这根线之前,小小的倾斜就能触碰的瞬间,在男人的较量间轻轻断了,在风中散开,徒留一地的少女心思。
男人的职责,军人的使命,为了这些,他断了心里头的小尖牙,不声不响间也断了沈诺的念头。这是一个人的执着,用不着两个人的幸福陪葬。三个代沟围亘着的不仅仅是直白坦率,还有那么些不可抗力。
寥寥几字结束了沈诺的单相思,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的。冷静的放手,放了他也放了自己,自己开的头,自己画下句号,洒脱一点,这样很好很好。
遇上梁倩,是个意外,也是许嘉文的幸运。参加维和部队回来后,耳边时常响起一阵阵的轰鸣声,梦里是看不清面容的小孩的呼救声夹杂着汩汩鲜血,真实得仿若不是梦境。醒来后,汗湿的衣衫下是咚咚的心跳,在安静的夜里清晰无比。铁打下的身体也经不住梦靥的纠缠。自己的能力有限,那些命不该绝的孩子、少年,单靠一双手是无法得到救赎的。许嘉文清楚自己的能力,也清楚自己无能为力。但梦里日渐清晰的双眼,日渐感同身受的恐惧与不安,渐渐把他逼上了一个死胡同,钻不出来,也躲不掉。这个时候,他偶尔会在幻境中看见沈诺的双眼,仿佛也是这么的孤单,这么的无助。那封信之后,他们间的联系也断了,她有她的学业,他有他的使命。
梁倩是一名心理医生,温婉可人,每次催眠治疗的时候,在她温柔细语中许嘉文仿佛看见了一束光亮,渐渐把那些黑暗的物质赶跑,用轻柔的光亮包围住自己,安全又舒适。她的人也在一片柔和中慢慢渗入许嘉文尘封的内心。
或许是经历过沈诺的错失,面对梁倩,硬汉不再无动于衷,化被动为主动,掌握主导权,发起了猛烈的追求攻势,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抱得美人归。
你问许嘉文错过沈诺有没有遗憾,他说,有遗憾,但也有感谢。当初的自己还不懂爱情,总以为行动是最好的表达,殊不知,语言的必要性也是不可或缺的。对于沈诺,遗憾自己没有珍惜她的真心,没有看清她的炽热的爱情。军人的不善言谈他是百分百的继承了。感谢的是,因为那段错失的爱情,他更加明白什么事爱情,什么是珍惜,什么时候该行动。过去不是错误,是一堂关于爱的教育课,是他往后人生的必修课。
现在的许嘉文能更好的平衡家庭与军人的职责,梁倩的理解支持是他继续军旅生涯的强大后盾,他不希望梁倩也寄给他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告诉他“现在我要离开,比很久很久还要久。”他要在她离开前牢牢抓住他,幸福是争取来的,不是等待就可以的。沈诺的给他的爱情让他记住了,不能轻易放手,不能给她离开的机会。
虽然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但许嘉文可以肯定的是,梁倩是最终能成为她妻子的人选,别无她人。
许嘉文想,人们总是在感叹过去的美好与遗憾,往往会忽视眼前的美好与安稳。但他不会,也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回家的时候,“谢谢你,我的天使。”许嘉文在梁倩耳边甩过一句无头无尾的话后,假装45°仰望天空去了,可握着她的手却是又加了些力道。梁倩低头不语,耳朵却是泛着点点粉红。就这样,真的很好。
曾经,你以为的长相厮守来不及盛开就凋落,但别放弃,跋千山涉万水后,相濡以沫还在那里静静等待你的采撷。一生一次的爱恋难能可贵,多走几次的爱情有时或许比不上初次,但美好的未来有了它们,经营起来,就得心应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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