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起起伏伏,漂浮不定。
这里,要讲一个故事,身边人的故事。
洪亮大伯是爸爸的初中同学,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他们初中毕业了。当时洪亮大伯的家境算是比较好的,顶替他爸成为了煤炭公司的一名正式工人。像我爸和宪刚大伯(另一位初中同学)这种没有家庭背景的,就只好到工厂做一名学徒工(虽然我爸一直告诉我说,自己曾经是“尖子班”的优生)。煤炭公司是国有企业,还分配了一套四十平左右的楼房,还是挺不错的。
在当时来说,洪亮大伯的工作还是很可以的了,又有住房,之后也娶妻生女了。日子过得不错,家庭还算和睦,也很是让人羡慕。
洪亮大伯有一个极其不好的习惯,就是喜欢过度喝酒,无酒不欢的那种。家人朋友也都劝过他无数次少喝酒,无奈一只耳朵听进去了,又从另一只耳朵溜出来了。他态度不认真,总不把喝酒伤身当回事,总摆出一副大大咧咧事不关己的样子,一点儿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当时年轻,身体并无什么不适,依旧该吃吃该喝喝。体重也一直保持在二百斤左右,要知道他才一米七左右的身高,过于肥胖了。就算是山东大汉,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也是水浒传里面的描写不是。反正作为山东人,我是很少见身边的人有这般行为和姿态。
在过去的这快三十年里,洪亮大伯一直保持着这不良的生活习惯……
大约十年前的样子,洪亮大伯所在的煤炭公司倒闭了。大伯也下岗了,作为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山东男人,是很不好意思让老婆养家的(并无男女歧视)。大伯找了一份开大卡车的工作,具体没见过,差不多就是载重六十吨的斯太尔卡车那样儿的。要知道卡车的载重量越大,一旦行驶起来,若遇到紧急情况,刹车也来不及,可见其行车的危险性有多大,赚这份儿钱也的确不易。
两三年前我随爸妈到他洪亮大伯家去做客,虽说二三十年过去了,但他们一家三口还是挤在那不足四十平的家属楼里,很窄很拥挤。我们六人根本无法在那间小客厅里移动(虽然我很想买套小公寓,一人居)。当时洪亮大伯向我们讲述着他开车经历的种种危险,我们听得很后怕,直说他福大命大。而洪亮大伯呢,虽说感觉也挺害怕的样子,但总是觉得带着一点点儿小骄傲,向我们诉说着他丰富的经历……反正感觉还挺奇怪的……
大约又过了两三个月,洪亮大伯突然在家呆儿着了。不去上班?怎么回事?原来他开车出事了。由于某次开快车,没能及时刹得住车,开车翻沟里面了。庆幸的是只弄伤了腰,但也需要在家休养一段时间。大约又在家休息了两三个月,期间什么也没做,只是在家抽烟喝酒。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对于一个自己养家的妻子来说,对于一个正处在青春期的女儿来说,这无疑是一个消极的存在,确实打击“士气”。
而这可能是厄运的开始……
从那起到现在,最起码在旁人看来,他的生活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不出去工作,在家喝酒抽烟看电视,身体欠佳,不爱运动,最主要的是一直喝酒,一日三餐地喝酒!每次喝酒都喝好多,以致喝醉……
就在前天,洪亮大伯出事了。中午大伯给我爸爸打电话说自己上厕所起不来了,身边没人,要我爸爸过去帮他。什么?!很奇怪对不对,怎么会?!
原来大伯和大妈离婚了,原因还是蛮可笑的。大妈做生意欠账,人家要起诉大妈,话说夫妻二人为了保全财产,协议离婚了,将小公寓留给了其女儿。
大伯只能搬出去住,和老妈妈寄居在其二哥家。又因为自己长期喝酒,身体太差,最后切掉了一片肾,很虚弱,也就无法外出工作赚钱。我完全不能想象,小叔长期寄居在二哥家,二嫂会怎么看待他,对待他。洪亮大伯生活得应该也挺憋屈的吧,当然这是后话了。
洪亮大伯想要申请低保,有关部门要调查取证,证明你是否确实很困难。所以大伯就回到了小公寓底下三四平米的地下室去住,那儿阴冷又潮湿,实在不适合人住。没办法啊,想要拿国家的低保,就要有证明,证明你有多惨……为了“证明”给工作人员看有多惨,就暂时的住到了地下室。
地下室面积很小。没有床,就在大妈废弃不用的货架上铺一床棉被,勉强当床睡觉。没有马桶,只能蹲在塑料桶上解决问题,之后再倒掉,确实很难过。前天大伯蹲在桶上的时间有点儿长,屁股卡在了桶里,再加上腿上没劲儿,就站起不来了。先是打电话给大妈,大妈没有理睬,不回来帮他。可是那天我和同学出去玩,明明看到大妈一人在逛街……经过一番挣扎,苦于没办法的大伯只能打电话给我爸爸。
爸爸赶到时,想要抬他起来,身体太重,抬不起来。就喊楼上的另一位大伯(他们的好友)一起抬他起来。之后就是联系那位奶奶和其二哥,想送去医院,身体太宽,出不来地下室的小门,只好拨打120,用担架抬出来,随后住进了重症监护室。
不知道什么原因,大伯不是先打电话给他的家人,也不是女儿,女儿就在楼上,而是我爸……
上次生病切掉一片肾也是我爸陪他去的……
可能是难为情吧……
兄弟就是在你最丢脸的时候你最想要求助的人……
故事就讲到了这里,大伯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爸爸每天都去看他一两次……
爸爸告诉我,大伯现在基本上没有什么求生意识,只是在一天天地混日子,好难捱……
现在真得很希望有人可以给他希望,那个人或许是他的女儿吧……我不知道……
不想在这里抒发一些什么大话空话。只想说,生活起起伏伏很正常,平常心看待。说来容易,做起来好难。想想我们每个人都经历过自己认为绝望的时刻吧……
但是身体是自己的,爱惜身体!
我还没有赚很多钱带爸妈去旅游呢不是?!认真地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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