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路过大十街,被一家臭豆腐店吸引。毫不犹豫走了进去。
小小的店面,崭新的装修,应该是刚开业不久。两排小桌子,配着椅子,是快餐店标配的样子。
没有食客,老板站在门口。我进店点了一份臭豆腐。老板绕过柜台走到灶前,问我要大份还是小份。我答小份。是本地人口音。我略微放心。
几年前,大十街路口有一对老夫妇摆摊做臭豆腐。三轮车支起小摊子,旁边大遮阳伞下摆上桌椅。每天傍晚出摊,夜深收摊,风雨无阻。我每每路过,总要停下吃一份。炸的焦香的豆腐,浇上浓稠的芡汁,再撒上虾皮、香菜、葱花、蒜末,搅一搅,趁着热气吃下去,十分美味。特别是晚归的夜晚,远远看到路口处腾起的那片雾气,就觉得得温暖惬意。坐下吃上一份,简直觉得疲劳顿消,人生不过如此。
老婆婆总是笑眯眯地,老爷爷只有忙的时候才动手帮忙。
后来城市治理,小摊都不在街道上了,就再也未见到那一对老夫妇,更未再吃上舒服熨帖的臭豆腐。
走了很多地方,每每看到臭豆腐摊,总忍不住尝一尝,也总免不了作比较,然后深觉失望。
所以看到大十街附近新开了臭豆腐店,毫不犹豫地尝一尝,心底里还有一丝幻想,或许这个店铺与老夫妇有关系呢?
待做好放到我面前,我就开始失望了,脱口而出道:“没有汤汁的吗?”
老板客气地答:汤汁已灌进豆腐里。
我拿筷子拨来拨去,真的不是我想要的样子。
试着吃起来,味道一般。也许假如没有过高的期望,或者是比较,这味道还是可以接受的,但有了比较,这无论如何算不得美味。我匆匆吃完。结账,十块钱。
小份,共六块豆腐,十块钱。更无比怀念老夫妇的摊子,满满一大碗芡汁,六块还是八块豆腐,五块钱。真是没法对比。
悻悻地出了店门,老板娘客气地招呼:姐,慢走。
我突然一愣,老板娘娇俏的脸,的确年轻,我应该确实是到了被喊姐的年纪。可是,之前的老婆婆,明明就喊我“小姑娘”,她喊:小姑娘,辣椒要白?蒜末要白?她也说:小姑娘,这么晚才回呢。那语气,仿佛我是被她疼爱的孩子。吃一碗臭豆腐,能吃出一份疼爱来,有什么能比这份疼爱更美味更让人依恋呢?
数数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年。五年前,我时时晚归。寒风凛冽的冬夜,或是大雨瓢泼的夏夜,小小的摊位在撑开的大伞下,腾腾冒着热气。老婆婆一脸慈祥地站在摊前。仿佛是一种约定,一种自以为是的深情。有它在那里等我,多晚都不算晚。
五年前,我是老婆婆口中的“小姑娘”,五年后我已成为小妇人口中的“姐”。好一个岁月如梭。我竟无言以对。
时光带给我的,一定有容颜的改变,也一定有心态的变化。庸碌的日常,我依然在过着。没有晚归的臭豆腐,我也依然时时晚归。这是生活。生活加诸于我的,从来不是鲜花满地。我依然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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