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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习俗的大潮,拥着我,在5月22日,农历四月初八的早上,来到莫高窟,我在想,一个地名___敦煌,和一座石窟___莫高窟,两者之间的纠葛,相互成全,其中成分,真的一时很难道明。
这座西北边缘小城,被历史的黄沙一度淹没,沉睡了那么久,一朝被发现,立刻就惊艳了世界。他们如此耀眼,如此年轻,又如此沧桑,它与我,一个土生土长的敦煌人,究竟有怎样的渊源,让我不舍,流连,让我挂怀,前往。
年龄渐长,不知不觉间,开始使用减法了。可去可不去的地方,不去了,不想再把时间,花在自认为不值得的事情上。抛开时间就是金钱的说法,知道人生而有涯,往日不可追,来日并不方长。但在这一天,思前想后,难以割舍,心怀敬意,一步步前来。
不懂壁画,也没有仔细研究过,对莫高窟,直观的印象,是色彩的繁复,似乎寸土寸金。对它的价值,听过讲解,看过书籍,也深信不疑,那毕竟是业内人士的中肯评说,有理有据,无可争议。是早已被证实过的,被全世界认可的文化遗产。
那么,我此次前来,与你见面,会有新的收获么。
内心中,有那么多不确定,但是,我来了。
这一天,千人万人,热闹地涌来,人声乐声不断,我独自一人,上香,跪拜,祈福,然后,步入窟区。
不变的九层楼,依然巍峨耸立,大佛,安祥端坐,俯瞰众生,我等只能仰视,是光线的缘故,还是佛本身具备的力量,反正,我的心,一下子静了下来,默默凝视,也依着母亲早年的叮嘱,随人流钻关,祛除疾病。
释迦摩尼诞生日,敦煌人的节日,开放的洞窟,只有三个,都是有代表性的。
在我,已然心怀感激了。
甬道上,默默行走,八二年十月,那一批热爱文学的青年,来参观时的激动心情,叽叽喳喳的几个女生,早已不见,只有留下的黑白照片上,一个个年轻的容颜下,那颗骚动不安的心,意图改变世界的初心,留在记忆里。
加固后的走廊,结实,沧桑,大佛慈悲,俯看众生。卧佛安宁,正在休息,72个罗汉,护卫前后,壁上千佛簇拥。第五个洞窟,坐佛稳而中性,头顶藻井,千佛护佑,颜色暗淡下来,世间风尘落在肩上,有一种切实的年代感。
我就这样,不紧不慢,边走边看。确实,大千世界的万紫千红,五颜六色,看得多了,也热闹,但这些年代积淀下来的东西,更加厚重,掀开它,掀开历史,需要学养,勇气,力量,时间。
这一方水土,养育了我们,从临风少年,热血青年,成为有忧患意识的中年人。
从最南的洞窟出来,走下斜坡,对面人行道旁,一颗有些年岁的沙枣树,立在那里,明明左边的枝干已枯死,右边的枝干却依然鲜活,上面有即将掉落的沙枣花,淡薄的香气,似有若无。这半枯半生的树,他们互相鼓励,似乎在诉说生命的律动中,意外情况的出现,会让一部分先行离去,另一半坚强活着。
牵动我的,很重要一部分,是研究院院史陈列馆,以及常书鸿故居,先生学习生活过几十年的地方。
在我出生的六十年代,这里已经有,名动天下的大画家,默默守护。常书鸿先生是著名的油画家,留学在法国巴黎,我在这里也看到了他的油画、书法作品。
我还是想从极简的往日呈现中,寻寻觅觅,找出点什么。照片是黑白的,遗书是脆黄的,简介简洁,不带有特别的感情色彩。
不大的院落里,藏着艺术宝窟的寂寞守护者,几十年埋头黄沙弥漫之地,苦心研究的人,我的敬意,不由从心底泛起。
简单的用具,书架,脸盆,甚至于舀水的葫芦飘,撵米的石头磙子,簸箕,红柳筐子。
旧物暗淡,光华尽失,它让我看到了昨天,前天,大泉河里砸冰化水,研究人员年轻气盛,不为困难低头,生活环境再恶劣,都不掩他们,追逐理想的勇气。
在这样的慢慢行走中,感受年代,战争,国家兴亡,中外关系,一个人的理想,实现的过程,命运。遗产,有看见的,也有看不见的,只能感受的东西,让我驻足良久。
我到底想些什么呢,那些人,已然走了,从常书鸿先生,到其他无名的研究者,守护者,就连后来者,守望莫高窟50年的樊锦诗先生,也已白发苍苍。
老了的岂止是人,还有物。
似乎有力量,从此间生出,又散发在空气中,让我在呼吸之间,静静感受。
教育也在默默中,注入身心。旁边,前来参观的人,三三两两,有小声议论的,也有猜测的;有老人,也有青年,孩子。我混迹于他们之中,想了又想,看了又看,想用心记下一切,又好像什么也没记住。
我的莫高窟,我的敦煌,你如此遥远,又如此贴近,有时你面目清楚,悄然矗立,有时你风沙遮眼,扑朔迷离。我在你面前,从稚嫩走向成熟,你在我心里,从单薄直到丰厚。
这个日子,我是该久久思量,还是应该,不出声的观看,体悟。
思绪,就像一个不合时宜的女子,在最引人注目时,选择不在意;在最美丽的日子,又掩去光华。
不错,我这次来,是为谨见,是为重新认识,是为更加懂得。
我的莫高窟,如今,你是人类的敦煌,世界的敦煌,而我,变的更加有话说不出口,面对你时,不发一声,只能默默行走在你的襟怀之中,感受你不变的容颜,内在的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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