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里,大中学生回归家庭,不愿赋闲的孩子们会从网上进些小玩具、小饰品等拿出来到广场上卖,体验一把经商的苦辣酸甜,走进社会体验生活,是磨练也是成长。
上大二的女儿和她的好友四人组各自在网上购买自己喜欢的、认为能卖的东西什么卡片、头绳、微型扑克牌……每天四个人一起带上小桌凳去抢地盘摆摊,那劲头超出你的想象,无惧四十度高温,敢于放低姿态与人交流,不得不说是好现象。这让我想起我读师范时和室友一起卖方便面的经历。
那是九十年代,没手机的年月,校园里充满纯粹的学习氛围,小路上是匆匆的脚步、书亭里是沉浸在金庸刀光剑影里的澎湃激情、篮球场上是飞扬的青春和蓬勃的力量、教室里是伏案练字的专注身影……校园生活真正丰富多彩,我们这群从四面八方乡村走来的农村娃像雨后春笋般不断接收新鲜事物,不断汲取知识的营养,身体和思想在拔节般的声响中日渐成熟。唯一让我们这群农村娃不够从容、不够体面的是我们的生活都不够富裕,我们省吃俭用,节俭着每一分从父母那里拿的生活费(血汗钱),维持着一日三餐最基本的日常,聊慰着功能强大、时常造反的肠胃。
那个时候,物质不够丰富,没有那么多零食去对付如影随形的饥饿,方便面算是最普遍又最实惠的零食了,记得最先入住我们生活的方便面叫“三鲜伊面”,它以其干脆的口感和独特的美味撩拨着我们的味蕾,孩子们都喜欢吃。后来又有了豫竹、熊毅武等方便面。可对于条件不好的我们来说,省吃俭用,积攒好久买上一包,品味享受方便面的美味成了我们那个时候饮食中最梦寐以求的事情,却也是很奢侈的事情。于是,什么时候能无所顾忌、畅快淋漓地吃方便面吃个饱竟成了我们那时的愿望。曾有个晚上,室友们讨论起未来参加工作后第一个月工资最想买啥,我们的高同学脱口而出说要买好多包方便面,一次吃个够。请原谅那时的我们这样不够高远、竟然苟且十足的愿望,不过足见方便面在大家心中不可取代的至高无上地位。
突然有一天,我和室友勤突发奇想,要是我们能卖方便面,不但能稍有利润,还能吃方便面,多美的事。于是我俩商量好去前进市场批发进货,因学校离那最近,晚上下自习时摆在宿舍楼梯口处卖,因为那时候那地方人流量最大。达成共识后,我俩趁下午放学学生吃饭的时间,一路小跑到前进市场,找到批发方便面的门市,其实就是卖副食的店。那时方便面零售基本一元一包,整箱买每包八毛钱。因不知道行情,我俩先各种拿出一半钱批发了两箱豫竹方便面。我们一算,一箱方便面24包,还能有四块八的利润,两箱若能顺利卖完的话,就是九块六,只这么一算都让我俩心花怒放,这对于我们来说,可算不小的收入。内心里为我们的聪明举动窃喜。一路抬着方便面的苦和累竟烟消云散。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最有挑战性的可不是我俩跑去批发方便面,抬回来累成狗样,而是第一次出摊时的无限尴尬。下晚自习的铃声一响,我俩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率先跑回宿舍,把下午批发回来的方便面赶快搬出来,打开放在楼梯口处。因为是第一次卖,前所未有的尴尬让我俩都不敢面对学生们,抹不开面子的我俩一个面壁,一个站得远远的。蜂拥而入的学生们有的看到摆的方便面就问是不是卖的,我和室友赶紧应声说:是的。随着人流往各自宿舍涌动,这时竟然真的有学生拿钱买方便面。
“你们真的卖方便面?多钱一袋?”一个长相俊美的姑娘疑惑地问。
“是的,是卖的,一元一袋。”我忘记尴尬,急忙回答。
“那给我拿一包。”我的好友勤赶紧走过来给人家拿面,我收取一元钱,一元钱不多,却以这样的方式到我手里,立刻觉得分量十足以至于我的手都抖起来了。我俩分工合作,配合默契2。
我们终于卖出去了第一包方便面,内心无比激动。接下来竟然有不少同学回宿舍后又出来买方便面,有的自己买一包,有的还给宿舍其他同学稍一包,两箱方便面不到20分钟竟然抢购一空,只觉批发的太少了。
回到宿舍,我俩数了一下钱不多不少,一共48元。根据销售情况,我俩打算第二天批发三箱,并商量好卖时一人一箱各自卖各自的,第三箱再一块卖,这样购买的人多时能节省时间,以防到了熄灯时间没卖完。
第二天我俩按计划行事,依然是晚饭时间去批发方便面,三箱方便面俩人抬2公里,很累,但累并快乐着。晚上我和勤依然动作麻利地出摊,已经有了先前的经历,脸皮似乎也厚了点,不再觉得尴尬,而学生们也已经知道这里有卖方便面的,便习惯性地顺带买一包回宿舍慢慢品尝。现在想来学生们才不管你谁来卖,只管买来吃就是了,所以我和勤自作多情式的害羞的确有些多余。
所以第三天我俩已经感觉很从容,不再感觉批发时的劳累,也无害羞尴尬之感了,我俩又按计划批回来三箱。可晚上刚出摊没多久,还没卖出去多少呢,宿管大妈上楼来警告我俩,“谁让你们在这里卖方便面的?赶紧收起来,若不听劝,立刻没收。以后不准在楼道里卖东西。”言辞严厉不容辩驳。我和勤只好把剩下的方便面一并搬进我们的宿舍里,后来有部分同学跑到我们宿舍来买,可三箱方便面最终没能卖完,我们只好被迫享用了。
自此我俩再没卖过东西。可那短暂的卖东西经历、感受却是终生难忘,它让我明白了很多,吃苦耐劳很重要,团结合作很重要,当然机遇和平台也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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