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杭州某养老机构想要通过改造闲置的人才专修学校,建立起“集失能、半失能老人护理服务和医疗服务为一体的专业老年护理中心”,其中包括了老年人的“临终关怀”项目。 护理中心的“临终关怀”项目遭到了周边小区居民的强烈反对,虽然护理中心如期建设,而“临终关怀科”被取消。
记者对周边居民进行了采访,没有人愿意谈如果自己或至亲临终时将如何面对。对于“临终关怀”的原则——让患者在人生最后阶段平静、安详、无痛苦,还被不少人看作是“放弃治疗”、“子女不孝”。
那么,我们应该如何来看待“临终关怀”呢?
佛洛伊德曾经写道,“潜意识里,我们每个人都坚信自己不会死。” 他继续写道,“我们记得这句老话:‘欲求和平,必先备战’。这句话也可以改写成:‘欲求忍耐生命,必先准备死亡’。”
美国著名外科医生、畅销书作家陈葆琳,在她的《最后的期末考》一书中告诉我们:“为死亡做好准备,可能是所有考试中最难的一场,不过这场考试最终会帮助我们得以从容地活下去。”
陈葆琳是一位华裔外科医师,毕业于哈佛大学,在耶鲁大学、美国国家癌症医院及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UCLA)完成外科训练,后长期任职于UCLA。她在医学及教学上获得过无数殊荣,先后荣膺UCLA 最杰出医师奖、耶鲁大学最佳住院医师教学奖奖。
同时,陈葆琳也是畅销书作家,《纽约时报》专栏作者。在《最后的期末考》中,她以细致的笔触记录了15年临床工作过程中对医学教育和临终关怀等诸多问题的反思。
临终关怀(hospice care)并非是一种治愈疗法,而是一种专注于在患者在将要逝世前的几个星期甚至几个月的时间内,减轻其疾病的症状、延缓疾病发展的医疗护理。
在我看来,“临终关怀”对医生、患者以及患者家属都有着积极的意义。
01.医生也会对死亡束手无策
“我要让他们拥有粉色的皮肤、充沛的精力,将他们从迫近的厄运中解放出来。我诚心诚意做着这件事,但有时也会失败。那时我该怎么做?”
——斯蒂芬·维斯塔比 《打开一颗心》
在《最后的期末考》一书中,作者详细记录了她当年在医学院的人体解剖课。在解剖课之前,学校提供了一些课程和工具,帮助学生们减轻解剖课带给他们的压力。而后,作者和其他三个女生成为一个小组,分到了一具72岁过世的女性遗体。她们开始了各个部位的解剖,也开始了摆脱个人情感的彻底一课——抑制人类面对死亡时的最根本的恐惧。
作者和其他学生一样,经历了恐惧、各种关于尸体的噩梦,再到利用黑色幽默缓解压力。十二周之后,他们迎来了解剖学的期末考试,而此时解剖已经变成了他们的日常。
而后,作者经历了第一次抢救、第一次宣告死亡,也经历了自己患者的死亡。那她就能坦然面对“死亡”了吗?并没有。
“我们很快发现患者的死亡是自己职业生涯中不可避免的一部分。我们向主治医师寻求指导,却发现他们许多人不仅面对死亡是束手无策,而且也不知道这种态度会对他们照顾临终患者的方式产生什么影响。”
一份研究表明,有超过四分之一的肿瘤专家,无法告诉患者他们已罹患无法治愈的癌症。由此可见,即使是医疗专家,在面对坏消息和患者死亡,还是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而专业的临终关怀,便能在此时帮助医疗专家,缓解他们的压力。
02.临终关怀给死亡带来尊严
“科学进步给我们带来的也许不只是全套的治疗方案和更长的生命预期,它们更应该赋予我们重新思考如何生活的动力。”
台湾传奇主播傅达仁,是亚洲第一位前往瑞士完成安乐死的中国台湾人。他曾是篮球选手、教练,但晚年饱受癌症折磨,暴瘦到只剩49公斤。他选择安乐死,是想要有尊严地走完最后一程。
临床医学界有一句老话:所有治疗都是双刃剑。所有疗效显著的药物都有副作用。所有治疗性的外科程序,都有可能引发并发病。可见,生命最后期的不少治疗,是伴随着痛苦的,会降低患者的生活质量。
而临终关怀,则对生命的生存质量和死亡质量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以便让患者在死亡时获得安宁、平静、舒适、庄严,这也为死亡带来了尊严。
03.临终关怀带给家属的帮助
“我们何时应该停止治疗,开始采用姑息疗法呢?”
在书中,作者向患者和自己的家人提出这个问题,他们的回答似乎非常直接:没有更多希望时就停止治疗。然而不止一次,患者家庭成员们告诉作者,他们不想成为那个负责叫停的人。
在面对过至亲去世后,很多家属会产生愧疚感,我父母就是。在一段时期内,他们会质疑自己,是否已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提供了最好的医疗;又或者是否提供了足够好的照护。之前,在给孩子做辅食的时候,我妈曾埋怨自己,在照护我外婆的时候,怎么没想到用类似婴儿辅食的流食,代替用鼻子进食。
我妈也曾几次对我说,如果她不行了,千万不要过度治疗,徒增痛苦。但我想,如果我真的面对那样的时刻,我能下得了这个决心吗?我能看着至亲生命慢慢消逝,而我不采取医疗措施吗?我没有答案。
患者家属是需要“临终关怀”的帮助的,去更好的面对至亲的死亡;减少家属在病人死亡后的遗憾、阴影和愧疚。
04.写在最后
作者在自己的求学和行医经历中,不断自省反思治疗与人性、心灵与肉体、医生与病人,以及人性与疾病的关系。她认为,医生是生命最终的监护者,引领病患和家属,走过通往终点的艰难路段。
在我看来,对于患者的“临终关怀”应该得到整个社会的努力,而非靠医生们的“一己之力”。因为,渐渐地,“死亡”已不再是一个讳莫如深的话题。临终关怀、安宁护理、舒缓疗护,也越来越多被公开提及。
“高质量地走完人生最后一程,体面地离去”渐渐被了解和认可。
“惦念对方,照顾他、为他减轻痛苦或者陪伴在他身边,可能才是我们重要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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