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

——《暗杀教室》科幻创意式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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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我陷入了黑暗之中，我不确定……也有可能我从未从黑暗中苏醒过。虽然身处黑暗，但我并非毫无知觉。我依然对外界有着微弱的感触，剧痛使我陷入一片混沌的状态。但我可以确定的是，我正在被移动中。这种感觉断断续续，且极为微弱，我意识到自己正徘徊在死亡边境。除了后颈灼烧般火辣辣的疼痛之外，还有自心底往外冒的寒冷，冰冷侵蚀着我的周身，使我全身僵硬，亦动弹不得。相反的，在这种情况下，我左胸膛内的活动变得愈发明显。我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我的心脏，正强而有力地跳动着。我不知怎么了，但我知道……

     我，要活下来。

     “孩子，你还活着吗？”

     这一句话，冲入我的耳朵。

     这句话不过是一句简单的试探，没有任何情感，甚至有些冷冰冰。但此刻，这仿佛是世界上最温暖的热源。我的灵魂紧紧跟着那阵声响，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那一刻，我所有的求生欲望都凝聚在耳边，直到我的耳廓开始有了温热的感觉。我的新生，是由耳部的温暖扩散开来，到眼睛，到嘴唇，然后波及全身。我全身的血液从新开始流动了起来，我的躯体开始变得温暖而柔软。

     我努力尝试着睁开眼，当冰冷的白光刺入眼球的一瞬间，我的心又从新燃起了希望。

     那声音的来源仿佛注意到了我的苏醒，急忙探过身来，我的眼帘前映入一个黑影：

     “孩子，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我尝试着想起这个问题的答案，但突如其来的感触，让我的脑部停止了思考。我的脑中一片混沌，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我的声音沙哑而虚浮，但我知道，我活着，我真真切切的活着。

     对于这个根本不能算作回答的回答，面前的黑影满意的笑了笑。我寻思着为什么，但是思考却给我带来了不小的脑部冲击，剧烈的疼痛使我又一次陷入了昏迷。这次，我显得安心的多。因为，我知道……

     我，还活着！

1

     我叫夏白，性别女，现居于日本，是个……中国人。

     可以说，我是一个不健全的人。我有一个不健全的家庭，一个不健全的童年，一个注定不健全的人生……以及，一颗不健全的心脏。

     是的，我是一颗“定时炸弹”。我知道，我的心脏是一个残缺的次品，简单的说，它支撑不起我的躯体。所以，它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止工作，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像我这种体质是万千人中才出一个，可以说，我中大奖了，不过是个下下签罢了。这种所谓“刺激”的人生，我可是一点也不想要。但命，是上天给的，不管谁，都不能不接受自己的命运，我亦是如此……

     所以，我必须背负起这颗心脏，背负起自己的命。

     从小，我便和别的小孩不一样，我生活中的一切，都是小心翼翼筑成的。我不能做刺激活动，不能情绪过激，不能用脑过度……甚至不能正常生活。

     但，我从未恨过这颗心脏。因为，这是我生命的来源……

     报考初中时，我毫不犹豫地选了椚丘中学。因为经常宅在家不出门，我读过不少的报纸以及周刊，因此常常见过椚丘中学的大名。渐渐地，椚丘中学成为了我的梦想。

     小升初考试，我感到从未有过的紧张。因为不能情绪过激，过度紧张，所以我参加的考试并不多。我依然记得，最后一场是数学考试，复杂的计算公式使我有些心烦意乱。我努力使自己回归到正常状态，但只是无用功。到了考试后期，我的心脏，开始有了反应。我可以感受到心脏强而快的跳动，只是我的身体很难受。慢慢的，它慢了下来，但我的左胸膛却开始疼痛，剧烈的刺激感蔓延全身，钻心刺骨。那颗心脏，艰难而努力地跳动着，但我的身体，越来越沉重。我大口呼吸着，但那疼痛，却没有减少一分一毫。

     没办法，无奈之下，我只好申请提前退场。

     我把考卷放在桌上，心里满是说不尽的遗憾。这一次，我没有输给任何人，我输给的……

     是一颗心脏……

     一颗残缺的心脏……

2

     因为这颗心脏，我的正常考试并没有正常发挥，或者说……根本没有发挥。

     但是，我依然还是考上了椚丘中学，不过是E班而已……

     起先，我并不知道E班代表着什么，后来我渐渐明白了。

     这个世界，总要有人垫底。E班的人，就是为了垫底准备的。E班是一座建立在后山的老校舍，与椚丘中学几乎说得上是完全分离，这个班，根本不能算是椚丘的一部分。我可算是见识到了，这个班里的，无非是些毫无知识，毫无内涵的狂妄之徒。这群人进这个班，不是因为成绩太差进，就是因为品行欠佳。虽然椚丘中学是顶尖的名校，但这个班，聚集的都是社会底层的渣渣。我不讨厌这个班，但我讨厌自己竟然进了这种班，我恨自己的无能，明明这么努力了，为什么不给我发挥的机会？为什么？！

     “你看起来很苦恼啊……”

     不知从哪儿走出来一个人，那人身上披了一件巨大的白色斗篷，斗篷的帽子将脸严严实实地遮住，根本看不清那人究竟是何人。但对于那人，我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恐惧，而更多的，是奇怪。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那人继续说道，“你想要一颗健全的心脏，我可以给你，我可以帮你。”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虽然他一语击中我的心怀，但我依然保持着警惕。

     “因为，你没有选择的能力。”他缓缓说道，“夏白小姐，现在这个时代，有这门技术的人可不多。我能够让你不花一分钱得到一颗全新的健康心脏，你为什么说不呢？”

     “我……”好吧，我犹豫了……毕竟这个条件太诱人了一点。

     “夏白小姐，我没有耐心跟你耗。一次机会，一个字，是？还是否？”那白衣人比我高大不少，站在我面前，那气场是丝毫不输的。白衣人瞪着我，话中步步紧逼。但我夏白，又怎么可能怕呢？

     “呵呵，我为何要相信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怪人？”我冷笑道，“你突然在我面前，说能解决我的心事，说要给我一颗完整的心脏。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了解到我在想什么，但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呢？我们不过才见第一面，我根本不认识你。但你就这样突然出现，并让我在短时间给你一个答案。我怎么相信呢，‘白’先生？”

     “我这人不喜欢多说话，”那男子冷冰冰的说道，“我不想和你解释什么。夏白小姐，这是你的机会，你要也好，不要也好，都与我无干。名字的话，我没有……你可以就这样继续叫我‘白’”说完，那男子看我一直保持警惕，便放弃了劝阻我，转身要走。

     “等等，”我急忙制止，“我答应你！”

     “这才对嘛！”

     “但……你准备怎么给我换心脏……”我不解，“比如说……什么时候？去哪里？找谁换？用什么替换？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而且我根本不可能现……啊！”

     我听到身后传出电流的响声，身体一冷战。而后，我感到后颈一阵剧烈的疼痛，我眼前一黑，腿一麻，倒在了草地上。我的神智慢慢陷入模糊，疼痛酥麻的感觉在全身蔓延开来。我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恍惚间，我听到这么一句……

     “你会知道的……”

3

     当我再一次从黑暗中醒过来，我已经在一个莫名的房间内了。整个房间一片雪白，白色被单，白色衣服，白色墙壁，这里看起来像……呃……医院？但当我看到站在一旁的陌生男人时，我知道，这里肯定不是医院。

     “你，醒了？夏白小姐。”那男人淡淡问道。

     听声音，我知道那是“白”。他写下了那件大白斗篷，转为正常的研究员服饰，所以我并没有认出他来

     “你！”我向后移了两步之距，试着远离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你对我干了什么，啊……”

     脖子上的剧痛使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并禁不住地发出一阵呻吟。

     “我干了什么？”面前的男子冷笑一声，“我给了你一颗完整的心脏啊？你没感觉到什么不同吗？”

     “心脏，我的心脏……”我这才意识到，我的心跳竟然这样的平缓而稳定，强而有力。这简直正常的有些……不正常。我没法理解面前的男人，为什么要对我做出这种施舍，现在，他对我有恩。但现在，我最想做的，就是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谢谢……我什么时候走？”

     “走？”面前的男人一脸奸笑，“我可从没有说过要让你走。”

     “什么？！”

     “你需要留下来陪我做一个小小小实验。”

     “实验？”

     “看看你旁边吧。”

     我旁边，我旁边有什么吗？我好奇地转过头……

     “啊！”

     我旁边是三只雪白的……触手？那三条触手诡异地蠕动着，我顺着他们往后看，右手下意识的摸了摸发痛的后颈。那……那三只触手，竟然……是连着我的身体的！那是……我的触手，长在我身体上的那种！

     “‘白’！你……你对我做了什么？这三只是什么玩意儿？快……快把这些鬼东西拿掉。求求你了，我求你把它们拿掉！”我哭喊着，哀求着，但“白”依旧面无表情。

     “夏白小姐，这可不行。这三只触手，可是连着你的心脏的。如果拿掉这三只触手，你也会死翘翘的哦。”面前的男人轻轻摇着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万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我给你一颗健全的心脏，你当然也要给我点什么啦。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夏白小姐，你不懂吗？”

     “‘白’，你个畜生，你当初可从未跟我说过要任何条件，你骗了我！”

     “夏白小姐可是记错了？”面前的男子浅浅一笑，“我只说不和夏白小姐你收取任何钱财，可从未说过，不要你偿还啊。”

     “你……你……”我一时哑口无言。

其实，“白”说的，也不无道理，他当初的确没有说过不要我偿还。但现在意识到，又如何呢？我已经被植入了触手……还是我答应了，一时被现实冲昏头脑，竟然酿下大祸。

讽刺啊，讽刺……

这颗心脏，竟然又害了我……

4

在接下来的4个月里，我接受了大大小小不下600项实验，包括药剂测试、触手攻击力测试、触手防御性能测试……在这120天左右的时间里，我每天都在昏迷、清醒以及实验的循环中度过。我已经不觉得我是个人了，比起人……我更像是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那些实验人员，从不与我说话，对于他们的记忆，只剩下在昏迷时听到的那一句句“失败品”。接受实验的过程中，我认识了来研究基地帮忙的雪村亚久里。为了能观察他我及防止我逃跑，“白”将我关入有24小时监视及亚克力强化板的房间中。同时，身为教师的雪村亚久里在课余休息时也来帮忙，作为实验观察员，负责观察我的身体变化。

四个月里，亚久里与我如老友般关系融洽，常常在做完实验数据后，监视人员没有监视的空隙聊天。我便成为了她的倾诉对象，我也将她当成自己的唯一的朋友。

直到最近，一位黑发的男子住进了我隔壁的房间。听亚久里说，他也是实验对象之一，跟我接受的实验一样，是“反物质触手移植”。

可能是因为同病相怜，我开始注意这男子……

这位男子没有丝毫情绪，比我坦然的多。他从不说话，安心接受实验员给他安排的每一项实验，所以我们两个没有过多的接触。直到那一天……

“你在注意我……”那男子看着我，脱口而出。

“是。”自从来到这里，我便不再畏惧生死，平时也都是实话实说，没有任何禁忌。

“你也是诚实，”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为什么在意我？”

“因为你很坦然，在这种情况下，显得坦然过了头。”

“因为我知道……就算想反抗，也是无能为力的。”他叹了口气，“我曾经是个杀手，我的手上沾了太多的鲜血，就当是给自己赎罪了。”

“为什么？你不应该和我说那么多。”

“因为你是同类……”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死神。别人都这么叫我。”

“好的，‘死神’先生，我是夏白。”

……

那日之后，我、亚久里、“死神”三人，常常在平常的空隙时间里聊天，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5.

我记得，先前研究员为了更好观察反物质的实验，将“死神”先生的细胞移植到的白老鼠身上，并将其放置在月球中。不料，今年6月，基因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白老鼠的体内基因发生反物质粒子突变，引起爆炸，整个月球被炸掉七成，将整颗完整的月亮，炸成了新月。

这在研究所中，引起了不小的反响。不知道是因为这件事，还是因为我和“死神”先生在私底下私通，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霎时间，我和“死神”先生被众人分开隔离起来。我知道，自己的体内同样存在着这种极为危险的基因，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爆炸。

我突然想起了以前，以前带着那颗心脏，老是觉得自己是颗“定时炸弹”。现在，虽然换了心脏，但我真的是颗定时炸弹了。

因为这件事，所有的研究人员都从我的身边撤离，我的实验项目也急剧减少知道完全没有。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等死。我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躺在床上，看着那阵阵白光，甚至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夜晚。“白”阻断了我和外界的一切，我根本不知道我在这间房间里到底呆了多久，但我知道……我已经呆了很久了。我亲眼着自己从一个病秧子，变成一个恐怖的杀人机器。亲眼看着……那三天触手，不断变得强壮。我已经快忘了原来的自己是什么样了，我已经许久没有过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了，我已经……快认不出自己是谁了。

夏白……早就死了……

我现在不过是个跟“白”，跟“死神”先生一样，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名字的怪物！

6.

我不知道我在这张床上躺了多久，这么久以来我不过是躺在这张小床上睡了又醒，醒了又睡。那天，我依然像往常那样，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发呆，等着自己睡着，等着自己死亡。突然，我明显感觉到房间剧烈的晃了一下。我猛地坐起来，整个房间却停止了摇晃。我慢慢躺回去，揉揉眼，想自己一定是想走想疯了吧。刚躺下，房间便又开始剧烈的晃动，我以为自己有出幻觉了……没想到，突然，天花板出现了裂痕。

“地震了？”

这是我做出的第一反应。

然后，我便从床上跳起来，我看着面前的墙壁，心中略有所思。现在是这个房间最薄弱的时候，我要趁现在逃出去。对啊，既然他们把我培养成了一个杀人机器，我便让他们看看，他们亲手制造的怪物。

我闭上眼，后颈猛地一用力，那三条触手，便蹿了出来。我轻轻挥了挥那三个小东西，然后，使出全力，对着面前的那扇门，猛的一击。功效比我想象中的猛了些，直接把门击碎了，不过不还是。

“哈。”我大笑道，“传说中全世界最坚固的防御系统，不过尔尔嘛！”

终于……我夏白，终于要出去了！

7

因为常常穿行于各个实验室，我对整个实验所的地形还是略知一二。一路上都很顺利有些异常，不知为什么，并没有什么人拦我。突然，楼道开始塌陷。这一切发生的太仓促了，我根本来不及应对。还好我的身体立马给出了第一反应，疯一般的往外跑。因为被植入触手的关系，我的行动速度异于常人。但楼道塌陷得很快，我还没来得及逃，便被埋在了废墟之中。

我……死了么？

身体上的痛觉使我很快清醒了过来，我缓缓睁开眼。入眼，便是从缝隙外透出的光。我抓着瓦砾，顺着光源努力往外爬。我从房屋的碎块中艰难的爬出来，我……活下来了！

我随意地检查检查身体，还好危急时刻，触手及时护住了主体，所以我只是受了些皮外伤。我抬起头，看了看面前的景象……

“我的天啊！”

入眼尽是满地的废墟，废墟那头站着一个……怪物。那怪物和我一样拥有着触手，只不过，数量比我多得多。而且目测，战斗力不在我之下。

“那……是“死神”先生吗？”

在这里，只有“死神”先生和我有着同样的触手。说起来，我的的确确没有见过“死神”先生的触手形态。我想过很多种，但……这太出乎意料了！

“‘死神’先生！”

亚久里？

亚久里从我身边掠过，直接向“死神”奔去。

她这个傻子！他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我本能地跟过去。站在“死神”面前，才看清，那人，好像是黑化了。我曾听研究人员提过这种状态，黑化是指使用者被触手反侵噬时，触手战斗力会强化三倍不止，担任会被触手的自我意志反控制。所以说，现在的死神是没有任何自我意识的，再加上“死神”本来攻击力好像就不弱。不行，这，太危险了！

在我反应的时候，那怪物已经抄起一只触手，向亚久里飞快甩去。

“亚久里！”

“啊！”

我本能地冲上前去，控制自己的触手迎下了那一击。但是，尽管我耗尽所有触手去接他那一击，那怪物的力气还是远远超于我。这人的力气……也太大了吧！我这才意识到，我不能把自己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这一击上，他可不只这一只触手。但现在，我的处境好像比亚久里危险。不行我得赶紧逃——

另一只触手猛的甩过来，击穿我的左胸膛。

我倒在冰冷的地上，身体迅速变得冰冷僵硬。这次……我真的要死了。

终

其实死亡的那一刻，我的身体是没有任何的痛觉的。只是觉得那架躯壳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说起来，我已经好久没有感觉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了，被击打的那一下，我仿佛回到了从前。我多久没有过心痛的感觉了，好久了吧……自从我换心脏，自从我来到了这里……我第一次对那颗不健全的心脏感到渴望，我后悔……我不该做这场交易的……

到后来，我的思考开始变得费力，到最后，我根本就没办法做任何思考活动了。

怎么办？

我……还不想死！

（完）

（结局开放式，留给读者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