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or

我特地去买了纯白的蕾丝内衣，披着纯白的床单，我说“贤士啊，你可以在这里找到耶稣。” 你要是回头了，我就是圣洁无私的玛利亚，你要是不回头，我就是隐忍奉献的玛利亚。我是玛利亚。

我因为嫉妒而焦灼着，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自保的本能使我疯狂跳跃，在怪异的舞蹈中我变成了绿色，一颗深邃的祖母绿宝石，层层叠加的嫉妒在最深处散发黑色的光。

我眼中的世界已经变态了，你丑陋的脸——那个张扬着我最讨厌的表情的丑陋的脸，霎时布满天地间。房间的墙上是你的脸，便利店的杂志上本本都是你的脸，阴井盖上刻着你的脸，博物馆里展览着你的脸。天上一轮皎洁明月和田里一条无理恶犬，都是你的脸。这就是最能代表这个世界的艺术品了，丑陋地让我忍不住窥探，却又只是隔靴搔痒。

你有时也会突然消失，连氧气里都没有一点点你的味道。我呼。我吸。没有你。我用力呼。用力吸。他妈的还是没有你。反复了好几次，我终于死于爱情缺失导致的肺气肿。

神圣和怪异交汇在我一米六五的身体里；唾弃和向往交汇在我四十五公斤的身体里。我可以是死了疯了，我也可以是活了悟了。我平躺着，感受着嫉妒爱慕忍受发狂，像千万条没有头绪的江河在我身体的某处汇集了，然后奔向大海。我要拿命来换这汪洋永啸！

你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卑贱地爱着你。我说因为可怜你。可怜你的愚笨，可怜你干枯的身体，可怜你意义缺失的生命，还有你的迷茫你的无能，你看不到本质的浑浊双眼，你自视清高的万劫不复。可怜你对圣洁的熟视无睹。

你再问我为什么，我恐怕要说，因为我实在痛恨自己。这无用武之地的一切，还有近乎是疾病的偏执和陶醉，还条以痛苦为源泉滋养着的生命，难道不值得痛恨吗？因为爱你才厌恶自己，还是因为厌恶了自己才爱上你，我从来也没有分清过。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找到了你，并且徜徉其间。对于我这个十恶不赦的大混蛋来说，再没有比你更疯狂更美、严厉的惩罚了。我好像又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