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债"

1991年的端午节，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雨，我们一家人一边包饺子，一边看正热播的电视剧《渴望》，气氛特别温馨！突然，房门被人拽开，一股凉气和一个惊慌失措的小人影同时闯进屋里。还没等我们问，他就说:"大娘，我妈喝药了！"说话的是我老叔家的铁蛋子。听到此话，妈妈顾不上包饺子了，我们也关了电视，快速赶到老叔家。

大人不让小孩子进屋，我们就在外面看"热闹"。老叔一脸哭相手足无措的在屋里站着。只看见有的人在熬绿豆水，说解毒。还有的人去厕所弄了点粪水，说让老婶喝了就会把耗子药吐出来。这时候，爸爸赶着马车来了，要送老婶去卫生院。大家七手八脚地把老婶抬到车上，并且盖了厚被子，身上铺着一块塑料布遮雨，虽然雨已经停了，可是天空还像笼罩着一层雾。从屋里抬出来那刻，我看见了老婶的脸，眼睛紧闭，头发凌乱，脸色紫青，嘴角还有点不知什么液体没擦净……

卫生院距离我们村大约十五里地，我不知道马车走到那里需要多长时间。电视里面的《新闻联播》都播完了，妈妈才急匆匆地回来。我们急切的询问:"妈，老婶好了吗？爸爸怎么没回来？"

"这次没抢救过来，你爸帮着料理后事呢！"妈妈无奈地说。

对于我来说，第一次经历身边人死亡，真是既震惊又害怕，不敢出屋了。

老婶长得挺标志，也干净利落，和我们家关系不太亲近，但也过得去。唯独缺点就是总因为鸡毛蒜皮点事和老叔吵架。为啥说是她的缺点呢？因为有些争吵真的全是她无中生有，胡搅蛮缠造成的。

老叔去卖店买东西时间长了，她会坐立不安，问来以后详细询问:"为啥去了这么久，和谁说话了？不知道她在家等得着急吗？"

老叔在院子里边干活边和女邻居唠了几句嗑，她会脸色铁青，阴阳怪气的挖苦道:"呦，我说你今天干活咋不嫌累了呢！"说完，翻个白眼进屋了，并把门"咣当"关上了。弄得老叔出门都尽量避免和女的接触，就怕她吃醋。

她生病了，因为老叔干了一天活，不小心睡着了，她会大哭，说老叔不陪她，不关心她，不在乎她死活。

偶尔老叔和她说话语气重了，她立刻泪汪汪的，几天不起炕，不做饭。

他们这次吵架原因，说出来都让我们那些小孩子感觉不可思议。那天是端午节，外面又下着小雨，所以老叔也没出工干活，在家看电视。老叔看着剧情，说了一句:"这么贤惠的媳妇，打着灯笼都难找。"此话让老婶大为不满，竟然当着她的面，夸赞别的女人。老叔不识趣，又说:"这样温柔贤惠的女人，谁不喜欢啊，唉！"这一声"唉"，让老婶更生气了，"啪"把电视关了。这次，老叔没有让步，斥责了她几句，并且打开电视继续看起来。老婶本身就爱流泪，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就开始梨花带雨的哭诉她的不满:"这些年，我带病和你一起下地干活……"

"你和别人家女的说话哈哈笑，和我就一脸严肃……"

"整天守着电视看，为了电视里假人骂我，那我死，你就和她过去吧……"

老叔听得不耐烦了，说了她一句:"不想活，你就死吧"，然后就去做饭了。

老叔做好饭后，看她脸朝墙躺着，既不起来吃，也没说话。后来铁蛋子在小伙伴家玩够了，回家喊妈妈，才发现她嘴角有白沫。那时，她还能说话，含糊不清地说:"我……把家里的老鼠……药喝了……"

老婶死后，她娘家人来大闹一场，大骂他是负心汉，害了她们女儿。一连串的打击，让老叔憔悴不堪。人，只要活着，日子就得继续啊，那些年，他既当爹又当妈地与铁蛋相依为命。每天不管忙还是闲，他都带个小收音机，听新闻、听单田芳的评书，偶尔听听"二人转"。

多愁善感又占有欲强烈的女人，让人怜，让人疼，极大激发大男人的保护欲。但是，即使她妩媚得让你神魂颠倒，即使你爱心泛滥，也不要碰触她，因为，总有一天，你会莫名其妙的背上"负心"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