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羊（下）

我们上了高速之后，到了光山，已经快到晚上。第二天一大早，把晴妹妹的父母留在酒店，我和晴妹妹就出去拜访客户了。

在客户黄总的办公室刚没聊几句，我的手机就响了，我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就走出办公室接了电话，很意外，是上蔡的警方打来的，在电话里感谢我，帮他们破获了一个大案。

通过打电话李警官的描述，我才知道，昨天我碰到报警的面包车，后来被警方找到截停拦住了。面包车里，有四个人和六只羊。这四个人，有三个是抢羊的犯罪嫌疑人，有一个，是个十二岁的小孩，估计是放羊的，被抢羊的坏蛋捂着嘴绑着，被警方解救的时候，竟然已经被捂死了！

我的心里不由得非常沉重，现在才回想起，为啥回头看面包车里的时候，是三四个人——因为那个小孩，是被绑着塞进角落的，所以只看到他的一部分，让我有些不确认。后来我看到一个电影，叫《追踪》（韩国也翻拍过同名的），里边的女警察，可以过目不忘，把曾经无意一瞥看到过的景象，再复原出来每个细节。当时我就有点唏嘘，要是我有这个能力，就好了，就能及时截停那辆面包车，可能不至于小孩子被捂死。

李警官电话里说，给我有伍佰元的线索举报奖，让我抽空去领一下，我当时就拒绝了——这个钱，我不能要。这时想起那个拦着我车找羊的老人，我猜想可能是放羊小孩的爷爷，只是他真是有些老糊涂，光跟我说找羊，竟然没说孙子也失踪了。我随口给李警官说，把这个钱，捐献给死去小孩的家人吧，我看他家挺可怜的，李警官在电话里对我连声感谢。

中午和晴妹妹以及她的爸妈一起吃饭，我说起了上午电话的事，大家一时都有些沉默，饭也吃不香了。晴妹妹的妈妈说，今天是六月初二，昨天是六月初一，初一十五，是灵界和人界相通的时候，一定要吃斋念佛，哪里也别乱跑，这么小的小孩子就给坏人害了，真是造孽啊！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个小孩子的爷爷，估计要伤心死了！

后来回郑后无意中看到报纸，《河南法制报》还报道了这个案件和宣判结果，很奇怪的是，三个犯罪嫌疑人可能家里也花钱了，没有一个判死刑立即执行的，好像说他们是过失杀人，不是故意杀人，都是只判了个一二十年有期徒刑。

这个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我也逐渐的淡忘了。虽然，很残酷，很血腥，一个小孩无辜的生命没有了，但是，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那么多的人死去，谁能顾得上一直留意呢？直到去年，又是在大广高速的秣陵上口附近，发生的一起差点要了我小命的交通事故，我才吃惊的发现，这个找羊的故事，并没有结束！

那次，是我和光头哥以及大丽丽，一路从光山返回郑州。我们从光山出发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等到过了新阳高速和大广高速的交叉口，已经是夜里十点多。路边很多焚烧秸秆的，浓烟滚滚，在高速行车道上造成了一团一团的浓雾，吓得我也不敢跑快，提心吊胆的打着双闪减慢车速小心翼翼地开着。

看见离秣陵下站口十公里左右的高速路上，我正在以八九十公里的速度往前开，突然通过远光灯，看见道路的前边有一个老人，赶了五六只羊，从高速我们这边，向对面走。我一边紧踩刹车，伴随着副驾驶座上大丽丽的一声惊呼，一边往右猛打方向，直接冲向了应急车道。

猛打了一把方向，把后座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光头哥，也给吓醒了，一下子坐了起来。我靠！前边又是一大团浓雾。还好我走的应急道，光头哥一边问着怎么回事，一边好奇的四下张望。一看之下，吓了我们一大跳，前边出车祸了！最靠中间位置的超车道和第二道的行车道上，有个面包车，被一个大货车，撞得不成样子，面目全非，幸亏我猛打方向，拐到了紧急车道上，要不是，非要追尾不可！真要和大货车追尾，我这八十多公里的速度（当时团雾多，没敢开快），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想想后怕，幸亏是为了躲那一群羊，要不即便是团雾，我还会正常在行车道或者超车道上开的，绝对不会走在应急车道上。我扭头下意识的张望，却不见了那个老头和那群羊。

光头哥骂我，说没看见都出车祸了，还不操心开，扭头看啥哩看？我说，你还睡得香呢，刚才幸亏是我要躲一群羊，才拐到了紧急车道上，要不咱们就追尾了。光头哥说，你说梦话吧小强，哪里来的羊啊，高速路上怎么可能会有羊！大丽丽也在旁边附和，说我可是没睡啊，哪有看见什么羊，就看见你一把就拐到应急车道上了，我还以为你看到了前边的车祸呢！

不是吧？他俩都没看到赶羊的老人？这是怎么回事，没容我想太多，我们的车并没有停，已经开过了秣陵的下口了，继续向前开。

其实，直到这时候，我还没有联想到，这起车祸，和我，和去年那个抢羊的故事，有什么关联。第二天我醒的比较晚，醒了之后，照例在床上拿着手机，翻看腾讯新闻客户端，还真有昨晚大广高速上的那个车祸的报道，仔细一看，我呆住了，感觉身上的血流瞬间凝固！

新闻上写的是，大广高速的这起车祸，是大货车追尾了一个面包车，调查事故的警察问大货车司机为什么会追尾，大货车司机说，他是为了紧急避让突然闯上高速的一个赶着一群羊的老人，结果从行车道急打方向，追尾了超车道上的面包车。面包车也很奇怪，开车的司机虽然也撞上了左边的护栏，却毫发无伤，坐在后排座位的三个乘客，却全部被撞死了。后来警方调查一下死者身份，才发现，这三个乘客，竟然是从驻马店监狱逃出来的犯人，他们去年牵涉进了一个抢羊的凶杀命案里，都判了重刑。他们逃狱后在驻马店包了一辆面包车，准备回秣陵老家估计是想借点钱继续跑路，结果还没到秣陵，就意外地被撞死。

我的大脑高速地转动起来：这三个罪犯，去年杀害了孩子抢了羊，我无意中报了警，他们被捉拿归案，今年却又逃狱，打算逃跑，在我面前死于车祸。我躲那群羊救了我的命，大货车司机躲那群羊要了他们的命，这个两次神秘出现的老头，到底是谁？真的是死去孩子的爷爷吗？那怎么他找羊时候，没说孙子也不见了？怎么光头哥和大丽丽，都没有看见这个老人呢？这次发生的车祸，也太神秘诡异了吧！

我不愿意再想下去了，想的脑袋疼，也想不出里边的关联，只是知道，我再次从车祸现场死里逃生。当初是我帮忙报警抓到了歹徒，一年后赶羊的老人帮忙让我避免了车祸——可是，这次车祸，也是他造成的啊！他是谁？是人？是鬼？是不是要给死去的小孩子报仇？这些，都是未解的谜题，我也不想再去追究，只是感觉到一点，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永远是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