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婴李逵的善良与忠诚

作者: 梦蝶老师 | 来源:发表于2017-12-21 22:34 被阅读4次

    李逵是江州牢里的一个小牢卒,出身贫寒,社会地位低下,家有老母与长兄。他长相黝黑,性格粗重,小名铁牛,江湖人称“黑旋风”。寡母家庭,父亲角色的缺失,让他成为一个鲁莽好战的粗人。虽身强体壮,面目狰狞,内心却始终是个未长大的婴儿。

    在这一点上,李师师看得很准,她说李逵是“家生的孩儿小李”。能够从他外形的“大”,看出心智的“小”。这大概只有女性眼光方可。

    李逵和所有婴儿一样,依恋母亲,接老母上梁山。结果却因打水,让母亲葬身虎口,以致连杀四虎。而实际上,恰因他考虑不周,将年已九十、双目失明的老母独放,才引发老虎吃老人的恶果。而李逵的杀虎,绝无武松的勇与谋,只是孩子般暴怒,无法控制情绪,连窝杀光。杀虎虽多,也全无英雄形象。

    这种孩子般无法自控的情绪化表现,更体现在杀人上:劫法场救出宋、戴二人后,他杀得性起,逢人便砍,梁山首领晁盖对他喝阻也无效;参与了梁山三打祝家庄等行动,杀祝龙、祝彪等,灭了扈家庄;还听从吴用吩咐,为了让朱仝上梁山,杀了沧州知府之子小衙内;为避祸住在柴府,看柴进叔叔因被殷天锡仗势欺压气死,他一怒之下打死了殷天锡,导致柴进被捕入狱。

    表面看来,李逵蔑视封建社会一切法律制度,对封建统治者不存任何幻想,其实不过是转变粗鲁、不问好坏、只知杀人的性格使然。

    李逵上梁山,成为梁山好汉,并不是出于对社会现实的明确认知,有着鲜明的革命理想,而只是一个有些蛮力的孩子的任性。他的所作所为,可能仅仅为了两个字——“快活”。可以毫不牵强地说,李逵的行事,遵守的就是快活原则。生割了黄文炳后称“吃我割得快活”,屠了扈三娘一家后,“吃我杀得快活”。对梁山最好的设想,也不过是“……杀去东京,夺了鸟位。在那里快活,却不好?”

    喜欢他的人,可以说他天真浪漫,透明纯真。而实质就是无算计,少理性,只凭感性做人行事。所以才会在大聚义之后,菊花之会上,宋江提出招安之事,以孩子式的大闹以示不满,宋江也只好以欺骗孩子式的假意要斩其头,来制止他的胡闹。

    李逵对于宋江的情感,表面看起来是忠诚,是义气,其实是依恋。他已经将宋江作为了精神之父,无条件地服从与付出,即使反对宋江的招安,也只是孩子式的闹一闹。

    初相见时,李逵见到仰慕已久的宋江,就表现得极为狂喜、兴奋,正如找到自己已经失去的父亲。而宋江表现亦如一个父亲,送银子,带喝酒,对鲁莽行事微笑放纵。当宋江因题反诗入狱,粗黑的李逵怕贪杯误了宋江饭食,“真个不吃酒,早晚只在牢里服侍,寸步不离。”后来还道“我在梦里也不敢骂他,他要杀我,便由他杀了吧。”这种情感,既不是部属对上级的愚忠,也不是英雄间惺惺相惜的手足情,而是一个孩子对父亲的深深依恋与崇拜。

    金圣叹评注:

    “李逵是上上人物,写得真是一片天真烂漫到底。看他意思,便是山泊中一百七人,无一个入得他眼。《孟子》“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正是他好批语。”

    我实在不能苟同。切不论其杀人不眨眼的凶残无脑,只知“排头砍去”,以致他在被张顺诱进水里,淹得两眼翻白,让鲁迅解恨,只说他在被宋江告知已饮毒酒后,竟然表示“生时伏侍哥哥,死了也只是哥哥部下一个小鬼。”后来果然毒发身亡。一个没有独立灵魂的人,当他所依附之人死时,他会心甘情愿与之同死。

    所以排梁山英雄第二十二位、梁山步军第五位头领的天杀星李逵,终不过是个粗壮黎黑的巨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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