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走了五里路了,手中的伞蒙上了厚厚一层灰,汗水将衣服粘在身上,黏乎乎的,脚上的鞋子已经看不到原来的颜色。她感到有些力乏,她从包里掏出水杯,喝了一大口。
天热得厉害,知了在路边的树上吵叫着,一声声地让人感觉喉干舌燥,路两边的树枞耷拉着脑袋,她抬头看看天,太阳无所顾忌的轰晒着,泥土里似冒着了烟。
她想,乡下这热得这么变态。
她来找他,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告诉了她他老家的地址。
三年前,她和他相识是在一次同学的结婚宴会上。
那一天,她是伴娘,而他,是男方那边的一名摄影师。她起身喊服务员取一把汤勺,回归座位的时候正好撞到了他,当时他正在给新郎新娘照相,他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他琥珀色的眼睛顿时吸引住了她,她觉得那里面充盈着似乎数不尽的风景。宴席后,她作为女方的朋友应男方之邀继续了一场舞会,舞会上,他邀请她跳了一支华尔玆,他们完美的配合引来阵阵掌声,她羞涩地笑了,他也憨厚
她的父亲是某局的局长,她是家里的独女,她的爱情之花遇到了风霜,她父母坚决不同意她嫁与山村的娃,她趴在他肩上哭了,他没哭。
他家境贫穷,他有三个兄弟姐妹,他是家里最小的,也是父母最疼爱的。
他父母没见过她,因为他还没带她回来过。
他不见了,她来找他。
她从省城坐了几个小时车到了他们县里,然后又从县里坐车到了他所在的镇上,再从镇上走路,她一边走一边问,人家告诉她,还要走20里,她咬着牙,挺着酷热,她一定要找到他。
五年后,她已经是一个两岁孩子的妈了。
这一天,她带着女儿去公园玩儿,女儿非常喜欢玩游乐场的转转马,她每周都会带她来。她倚在门口看着女儿粉嫩的小脸一上一下的晃动,感觉心里满满的。
三年前,她从他老家回来,她大病了场,她的思绪向他家里后山上飘浮的白云,空灵得仿佛抓不住,他不见了,他的父母说,很久没看见他回家了,他母亲常常流泪。
当她筋疲力尽地从那顠着泥土香的山村回来后,还没到家她便晕倒在路旁,她被路人送进了医院,医院检查她有孩子了。
她被父母狠狠地骂了一顿,父母要她把孩子打掉,但她舍不得,她流着泪对父母跪下了,她说:“爸、妈,你们就让我把他留下吧,他,毕竟是我孩子呀!”她的憔悴、她的无助使父母心疼,她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啊。
母亲抹着眼睛躲到卧室里去了,她知道母亲在哭。
父亲叹了口气,去安慰母亲了。
她孤零零地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心像风中的飘絮无所归依。
她生下了孩子,取名叫念念。
念念的脸在阳光下笑得灿烂明媚,孩子就是她的阳光。但现在,她瞪大了眼睛盯着前方,她的手紧紧的攥着门边,手指骨节泛着惨白的光。
她看到了他
他背着一架摄影机在拍风景,他站的角度正好使她看到了他的脸。
他脚步踉跄地摔了下来,他也看到了她。
他们相逢了
他的路,她的路,谁又幸免了谁?
水·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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