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

作者: 泰山寒梅 | 来源:发表于2022-08-23 16:27 被阅读0次

    人们之间,正因为有了互相走动,有了互相往来,所以,才有了亲戚。亲戚之间,尊循着礼尚往来的习俗,你来我便去。如果你不来了,我自然就不往了,这门亲戚从此便断绝了关系。古老的亲戚断绝了来往,新的亲戚又开启了。结婚就代表了新的亲戚的诞生。任何事物都是这样新旧的交替,旧的事物不断被新的事物所替代。

    小时候,我最爱出门,天天掰着指头数着出门的日期。天天叨念着出门。也可能是当时物质的贫乏所致吧。因为出门,孩子可以穿上新衣裳,可以在人前显摆一番,可以吃一天的好饭菜,可以疯玩一天。

    亲戚家过会,嫁女,娶媳妇,这些喜庆的日子,是最我盼望的日子。只要是以前打过了招呼的,我们都要去。过去,我们只拿着礼物去。

    每逢忙罢过会,必行10个油塔馍。人人都行得起,庄稼人,都是地里的出产。人常说,千里送鹅毛,人轻礼仪重。这是过去最常见的礼物。嫁女,娶媳妇,不用说常行的礼物必定是六个糕子。现在却不同了,不管常礼行没行到,主要是到了主人家,要先到礼房里去随礼。墙上的礼单,说明了一切。一般情况下,随礼的大小,代表着人们亲疏的关系和经济状况。二百,一千,礼的大小不一,根据个人情况而定,没有一定的要求。

    我至今最思念的还时儿时,到舅家去出门的情景,每次快到舅家待客了,我总是一遍遍追问着母亲,我舅家几时过会?母亲笑着说:馋猫,一天光知道给嘴上打卦呢。快了。再过几天,我们就一块去。

    舅家过会的日子正好我们放假了。这天,舅家就像过年一样热闹。天不明,村子里就摆着各种新鲜的疏菜,生熟肉食和各种糖果,商贩早就来到了这里,摆开了摊子,高声地叫卖着。到处呈现出一派繁忙的节日景象。

    母亲大笼小笼地提着油塔子。从头到脚,焕然一新。我像个跟屁虫一样,不离左右。

    过会这一天,外婆起得最早,衣服都换成了崭新的,前院后院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地上撒了匀匀拉拉的一点水。地上显得一尘不染。院子里连一棵杂草,一根柴枝都没有。只听见案板上,剁肉,切菜的刀响个不停。接着,就听到啪嗒啪嗒的风箱声响起。铁铲子与铁锅碰撞时发出的声音也随着响了起来。

    常言道,一家外甥,全村的舅舅。进了村子,所碰到的人,我不是叫舅舅,就是叫外爷的。尽管我不认识他们,但母亲认识。他们打着招呼。他们又看到了我,便笑着对我说:磨镰水可来了。走快些,你舅家侍候的臊子锅里肉咕嘟咕嘟响着呢。

    现在的礼,穷人行不起,还得硬着头皮往下硬磕。

    过去亲戚间,谁家有个喜庆的日子,娶媳妇或是打发闺女出门,我们也会跟着大人前去送路和坐席。主席是一能争抢的,那儿放着一把椅子,是专留给坐主席的老人。

    早上,一帮子年轻人抬着空空的花架子簇拥着新郎来到女方家门口。花架子匆匆装上亲戚拿的脸盆,镜子,电壶,被面等物品及大件物品,抬起就走。一路浩浩荡荡。

    新女婿当然得留下,这里的人们还要戏耍他一下。图个热闹。嫂子们会做一些恶作剧。她们爱开玩笑,爱新女婿在众人面前,出乖露丑。她们在新郎的面碗里埋一把盐,新郎咸得吃不下去。主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天的大喜日子,在谁跟前也不能发作。只好给他重新换一碗,吃着吃着又吃出一个蛋蛋馍。又让新郎当众出丑。

    当然大件的物品如电视机,大立柜等贵重物件由娘家里的至亲等人压着一路护送。到了婆家,便讨要压封。

    新女婿被耍够了,吃罢了饭,他们准备上路辞行。

    从前,送路人会跟随着许多人一起,忸忸怩怩,走走停停,慢慢步行,时间拿捏得很准。午时一点钟左右,新郎,新娘子一定到家。

    那时候,人们还有点封建,新郎新娘不走在一起。往往是新郎独自向前走着。新娘故意和送路的人走在一起,显得她们有些难分难舍。她们就这样向新郎家,也就是她向未来的婆婆家走去。送路人如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新娘子。从此,这对两口子,就在婆家过起了他们的小日子。沿途看热闹的人很多。人们在送亲的众人里猜测着哪个是新娘子。

    不用问,人们也看得出来,穿着最艳丽的,大伙的目光都注视着她。这人好比群鸟里的金凤凰,一样。这人就是新娘子了。

    现在送亲的队伍被小车和花车所取代。这是时代的进步。只有下了车,人们才知道哪个是新娘子。

    我还是追忆过去送亲的队伍,觉得它很有人情味。送路人中,娘家姪子是送亲队伍中的重要人物,手上提着红布包裹的食盒。

    送路人也称做新亲,坐头波席。看客的人,叮咛了可叮咛,只怕慢怠了他。送路人中也有老人,奉为主席的位置。被让至主席的坐位上。主席上的老人人不动筷子,其它人一律不能动。

    席面,有五荤四素,十全,十二件子等。烧肉,肘子,肉丸子,木梳蓖子,甜盘子,每人一份,不必争,不必抢,人人有份。主席人开搛,他动筷子搛了头一份,后面的人纷纷跟着效仿。

    面席很丰盛,个个吃得红光满面,嘴角流油。在回家的路上,他们边走边议论着主家的席面如何如何。

    小时候,亲戚家过事,我每次必去无疑。那热闹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这一辈子都记着。至于那许多好吃的东西,只知道它们好吃,到底是怎么个好吃法,却大都记不起来了。

    现在,视出门如畏途,怕出门,露出丑,怕拿不出手。早已没了当初的热情和执着。但亲戚间还是要经常走动的。保持必要的联络感情,交流思想和看法。我还是很怀念过去的纯真无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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