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小说《趟过男人河的女人》(p18-20)
作者:张雅文 远方
人民文学出版社
第一章 死不瞑目的疯子
西屋的山杏,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此刻,她抱着奄奄一息的孩子愁眉苦脸地问大宝:“二宝和疯叔哪去了,又回窝棚了咋的,咋没听到他们的动静?”
大宝没吱声,好像根本就没听见似的,一双暴突的金鱼眼呆呆地盯着山杏怀里的孩子。此刻,他那迷蒙的脑袋似乎只有一根神经清醒着,那就是孩子。他觉得这个刚刚降临的小生灵是他和山杏之间唯一的一条纽带,只要这条纽带还在,那么他和山杏的婚姻就能存在,否则,就难设想了。昨天,他看到山杏冲着刚生下的孩子笑了。那笑脸就像一线曙光,在他痛苦的心里猛地升起一片希望。他顿时心花怒放,欢喜若狂,一连两天寸步不离地守在她们娘儿俩身边。可是,老天竟是如此不长眼,突然之间,又遇到了这样的恶事。打死疯子之后,他脑海里就出现了浑浑噩噩的空白,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只有疯子头上的血流一直在他眼前不停地搅动着。那血流像一场突发的山洪,把他脑海中的一切都淹没了,唯独留给他的一丝清醒,那就是孩子。
“大宝,你咋不说话?俺问你疯叔上哪去啦?”
一听“疯叔”二字,大宝突然惊白了脸,“啊”地大叫一声,一步跃上烷来,慌忙藏到山杏身后,连连喊着:“啊啊,不好了!疯鬼来了疯鬼来抓俺了!别说俺在啊,千万别说……”
“咋的,疯叔又回来了?”山杏慌忙抱紧怀中的孩子,以为疯子又回来了呢。但她很快意识道:不是疯子来了,而是大宝精神失常了。
山杏看看眼前突然失态的丈夫,又看看怀中奄奄一息的婴儿,她那潜藏在心中的深重痛苦,突然汇集成一股强大的热流,猛地撞开了那已近干涸的泪腺,她大声哭泣起来:“天哪,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第二章 一见钟情
王玉生第一次使山杏怦然心动的是他在全村扶贫工作会上的讲话。当时,在村委会东倒西歪烟气腾腾的破土屋里,一个英俊潇洒、谈吐不凡、视野开阔、浑身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年轻人,站在一群穿戴寒酸、面相粗憨的山里人面前,他简直就像灌木丛中突起的一棵小白桦,挺拔而超群,令人耳目一新。
“乡亲们,我们扶贫工作最重要的是要发挥全村人的主观能动性,挖掘一切可挖掘的潜力,使各家各户都走上富裕的道路。现在外面世界变化很大,南方沿海一带的农民已经住上小洋楼了,然而我们这里还很落后,还刚刚吃饱肚子。乡亲们,其实我们这里的潜力很大,这里依山傍水,可以利用地理的优势,养羊,养兔,种木耳……用不了多久,我们无名屯就不是今天这个样子了……”
昨天傍晚,村里人听说城里来了一个年轻人,村民们立即呼呼啦啦地聚到村长家的院子里,想一睹城里人的风采。这里很少来外地人,谁家偶尔来个亲属,各家都像办喜事似的,把自家收藏的一点木耳、猴头什么的都乖乖地拿出来,乐颠颠地送去招待客人。但这次,长着一副猪肚子脸,外号叫高老倔的村长,却没给大家面子,他像轰小鸡似的把大家给轰走了:“去去去!你们看啥?城里人不也是两条腿支着个肚子,有什么好看的!”村民们只好扫兴地离去。
今天早晨,全村的男女老少齐出动,倒不是来开什么会,而是想见识见识城里人的模样。但是万万没想到,小伙子的一番讲话却像倒进油锅里的水,使全村的人都“炸”了。最感到震撼的大概就属全村最美的姑娘胡山杏了。令她震撼的不仅是小伙子的讲话,还有这个年轻人的长相。他穿着白的确凉小褂,面孔白皙而文静,一双眼睛又黑又亮,闪着一种智慧的光芒。自从走进会场那刻起,她的眼睛就再没离开过他。此刻听到这番讲话,大家顿时七嘴八舌纷纷议论起来,觉得还是人家城里人有知识、有见地,一下子就指出了发家致富的道道。可不是嘛,这大山里要是种起木耳养起兔子来,那不很快就富起来吗,何必在这受穷呢!
但是大家谁都没有注意到,村长高老倔的情绪却不太对劲。年轻人讲话时,他坐在旁边破旧的长条桌前,用一只手支撑着下巴,一副猪肚子脸背着年轻人,脸色木讷而冷峻。他在无名屯当了三十年村长,在村里很有威望,历来说话一呼百应。
散会时,山杏一直盯着年轻人的背影离去,自己仍一动不动地愣在那里,直到村长的女儿丑妮戏谑地拍她肩膀一下,她才回骂一句:“死鬼,你才瞅进眼睛里拨不出来呢!”
山里的女孩子虽然没有文化,没有知识,但是她们绝不缺少梦。每当到了春心骚动的年龄,她们那颗被性情膨胀得如饥似渴的心,就开始模模糊糊地渴望着,渴望有一个外乡人能爱上自己,好带自己离开这四面环山、抬头见天的穷山沟子,从而开始一种崭新的生活。可是,虽然是女孩子人人都做过的梦,却从没有人实现过。
这天夜里,山杏有生以来第一次失眠了。她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海中总是浮现出年轻人那张英俊的面孔。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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