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小说《趟过男人河的女人》（p82-83）

文学小说《趟过男人河的女人》（p82-83） 作者：张雅文 远方 人民文学出版社

第六章 “殉情”

    事情得从打死疯子那天晚间说起。当时,宝子爹自以为此事万无一失,没有任何人发现。其实,正当他声色俱厉地告诫一家人守口如瓶时,邻居孙大彪家也发生了一件惊魂不定的事——

    屋里,全村有名的“事多星”孙大彪正在审问失魂落魄的丈夫:“快说!到底咋回事,让人家抓住了咋的?”

    “别别……别问……俺啥也没看见……啥也没看见……”此时,长相瘦小、行动猥琐的孙大彪丈夫,好像吓破了胆,抱着脑袋蹲在上。

    看到丈夫的这副窝囊样,孙大彪觉得又可气又可笑,随手操起经常用来发泄内心积愤的笤帚疙瘩,冲着丈夫就劈劈啪啪地抡起来,边打边骂着:“你娘咋养出你这么个窝囊废来!瞧你这个熊样,撒泡尿浸死得了!活着干啥,脑袋掉了碗大个疤,用得着吓成这副德行!你到底说不说?”她以为丈夫看见谁偷人养汉了呢，因为她对这种事是最感兴趣的。

    “哎哟哎哟!俺说俺说,你倒松手哎!”泼娘们儿竟扯住了丈夫的耳朵。

    这是一个畸形的家庭—潘金莲嫁了个武大郎。这深山里的水养女人不养男人,女人们几乎都出落得像朵花似的,男人们却显得好像都不精不傻似的,所以,无名屯的女人们常常发出无奈的慨叹。

    泼女人并没松手,只是放缓了一点儿手劲,仍然用那双美丽而刁钻的眼睛逼视着丈夫:“说吧,到底看见啥了?”

    “俺说了……你可别往外张扬啊!”

    “俺保证不张扬,你说吧!”

    “打、打死人啦!”

    “谁打死人啦?”多事的女人一听到这爆炸性新闻,就像小猫闻到了鱼腥,那百无聊赖的心顿时兴奋起来。她急忙松开手,把俊俏的脸送到男人眼皮底下,急迫地问道:“快说,谁打死人了?”

    “你可千万别张扬出去……要、张扬出去,俺……俺就全玩完了!”

    “你放心,俺要说出去出门就摔跤磕死!”泼女人立刻天打五雷轰地起誓发愿。可是,当她听完丈夫哆哆嗦嗦地说完所见到的一切,一副薄嘴唇顿时成了一副薄刀片。丈夫一看到她那副模样,顿时知道坏事了,忙弓着瘦小的身子,把个乱草般的脑袋像捣蒜似的向她磕起来:“孩儿他娘,俺求你可千万别捅出去呀,千万哪……”

    “哼哼,”泼女人赏给他的却是从鼻孔里发出的一声冷笑,她忿恨地说道,“想不到他不晴天也有落到俺孙大彪手里的时候，去你的吧,你个没长脊梁骨的东西!嫁给你这么个男人,真不如嫁给一条好好狗还知道逼急了跳墙呢,你呢,连墙都不知道跳!”

    孙大彪与宝子爹素有旧仇。宝子爹是治保主任。孙大彪因为能说会道,拿得出亮得开,村里村外都叫她“王熙凤”。近二年,无名屯结束了封闭历史,与外界有了联系,她就混了个村妇女任的头衔。可她嘴尖手懒,男人又是个当不起家的窝囊废,一家三口常常有这顿没那顿的。于是,在孙大拳脚的教唆下,她男人隔三差五就得长出三只手来,无非是偷只鸡摸只鸭,到人家地里掰回几穗包米罢了。这事却让治保主任三番五次在村里点了名,而且要求村长把孙大彪的妇女主任拿下来。孙大彪气得牙根疼,总想寻机会报复他一把。那次发现二宝和疯子长得极像,以为寻到了机会,一张破嘴就到处张扬,搞得无名屯沸沸扬扬的。后来,被宝子爹当众扇了大嘴巴,才封住那张无事生非的破嘴。今天早晨她得知山杏生了个男孩儿,碍着邻居的脸面,只好忍痛从箱子里拿出十个鸡蛋送过去,可心里总觉得亏的慌,天一黑,就让丈夫去王家的仓房里偷包米。第一次偷回来半面袋儿,她一算计,抵不上十个鸡蛋,就一脚把缩肩抱膀的男人蹦下地去,让他再去偷回半面袋来,结果就看到了疯子被打死的场面。

    在一个飘着清雪的下午,无名屯来了两个全身雪白的带枪人。

    带枪人直奔村长家,而没有来找王怀才这个治保主任。这消息传到大宝家里,宝子爹顿时就惊白了脸,他惊呼完了,老天来灭王家来了!瞬间,他猛地明白了事情败露的原因:是孙大彪那个骚娘们儿干的,肯定是她干的!他并不知道孙大彪男人看到了打死疯子的情景,而是想到了另外一回事。几天前的一天夜里,他闹肚子跑茅厕,发现孙大彪男人正撅着屁股在偷自家仓房里的玉米。当时,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他上前一把抓住抖成一团的孙大男人,气急败坏地喊道:“俺明天就开全村大会批判你,你个改不了吃屎的东西!”第二天一早,孙大彪却叉着腰,在院子里跺着脚冲他叫号:“不晴天,你别欺人太甚你今天批判一个试试,别仗着自己当个治保主任就骑到别人头上拉屎！自己于的事以为别人不知道咋的?哼,还不觉孬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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