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昨天写的故事99%是真实,那么今天写的100%是虚构。
我想生活的每一个场景,或许都有AB两面,那天我看到的是A面,我看不到的是B面,由于看不到,所以大可以随意发挥,随意想象,那个与我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因此变得更加丰富多彩。
谁知道呢?他可以是互联网创业寒冬里的小雪花,由富翁秒变负翁;他可以是一个落魄的诗人,人到中年为出版一本自己的诗集砸光了所有的积蓄;他可以是一个赌徒,挥霍掉所有家产,又借遍了所有亲朋好友……哪怕让他是位中东的王子呢,他只在虚幻中存在,你可以赋予他所有的角色。
当然,还是把天马行空的想象收回来,我更愿意赋予他一个普通而平凡的角色,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一个靠体力和基础技能生存着,又注定被社会经济转型大潮淹没的劳动者。
以下的第一人称“我”将不再是电脑换手机屏幕后方的那个我,我想用第一人称讲述他的独白。
转啊,怎么不转身呢?那么暗光线,甚至看不清那张脸,已经能看到她鄙夷的眼神。我妨碍你们吗?我只是在走路,只想在你们丢弃的东西里寻找一点食物,干嘛都这样看我?
她是在怕我吗?哈哈,居然会有人怕我,真是个傻子。
知道我刚刚被人像狗一样驱赶吗?那个可恶的、穿着制服的保安!那个桶里装着那么多好吃的东西,甚至还有一个完全没有吃过的面包!他竟然不让我拿!他不让我待在那里!他赶我走!
繁华,繁华!我算是知道了,越繁华的地方越容不下我!
所以我识趣地躲到这条偏僻的小路,又遇到这个女人,又是嫌弃!我是要打劫你吗?我是向你讨钱了吗?我什么也不要,只是要一点食物啊。
哦,她或许是个善良的人,她的眼神和其他人不一样,要不要真向她讨一点钱呢?昨天给家里报平安的电话,已经用光了所有的余额,孩子如果去给我打电话,会显示欠费吧,我是不是应该讨一点钱呢。
算了,还是算了吧。怎么也没办法开口,像一个乞丐那样,有手有脚,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过完年,一定能找到工作的,看地铁围挡里搭了这么多脚手架,年后一定有很多活干。进城干了这么多年,每年都有做不完的工程,现在到底怎么了?
从去年八月起,就再也没接到活儿,做泥工我可是一把好手,还有那个证书呢,可就是接不到活儿。
哎,早知道会这样,就不要在县城买房了,那么贵,十年挣的钱全搭进去还不够,还欠了款。那时欠个十万算什么事呢?一年就能还上,可现在?再挣不到钱,还钱的事也黄了,攒的那点私房钱全汇回去了,没了,这不,连吃饭的钱也没了。
我是能干活的人呢,我勤快我能吃苦,那活呢?怎么说没就没了?也不能怪XX,他也没能结上款子,半拉子的楼就停在那里,那些本以为做不完的活儿,说没就没了呀。
我还能做什么呢?除了泥工什么也不会,四字头的人啊,拿什么去面对老婆孩子?
就当我死了吧。
又回到荧幕后那个我。
真的很忧心:元月1号的夜晚,带家人去听新年音乐会在路上,飘着小雪,在建设大道和青年路口等红灯,一位拖板车的老人,板车上堆着大大小小的蛇皮袋和纸箱,向火车站方向艰难行进;地铁站永清路站,十几位做园艺的大娘,中午坐在街头,打开自带的饭盒,自顾自用中餐。
这都是100%真实的场景。
我们这一代,目睹城市经济腾飞的几十年,目睹外来务工人员的薪资,从几百元增长到近万元。他们不再习惯家乡的封闲无聊,一心要在繁华都市里安家落户。他们没有能力研究经济周期,也不懂经济引擎切换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们刚刚成为高房价的接棒者。
难以想象,如果失去工作机会,他们在城市该如何生活?
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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