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表的时针指向了十二，江何安总算好说歹说把林陌从一群彪形大汉中赎出来了。“是江警官你让我去找他们聊的。”嘿，看不出来这小哑巴倒还知道先发制人，这一波倒是把江何安堵的没话说。对，他是让林陌找人家聊聊，但是谁想得到这个小老师也未免太老实了点。刚刚偷人家橘子这才过三个小时，就敢再黑漆麻乌的往人家果园钻。被一逮一个准。
“我只是想和他们说一千块要等发工资才能给，是他们不听我说话。”林陌的声音低低的，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吹了冷风，嗓子也沙哑了些，却还是听不出什么多大情绪。
“我说，小老师，合着从头到尾，你都没觉得自己错是吧？”江何安这个晚上实在是被林老师刷新了一下大学生的印象，他这番跑来跑去半个晚上，人家倒好，不仅不领情还把责任甩了个干净。“得，当我倒霉好吧，人我也给你赎出来了，还钱时间我也帮您拖了，林老师您就早点回家，早点睡觉，做个好梦！”说完，幼稚鬼江何安就当是撒气了，裹紧外套也就转身要回了。
刚走两步，发现不对，这小哑巴跟着自己是什么个意思。“我租的房子也是这个方向。”见江何安回头看他，林陌有一次没给他机会开口，先把话都说完了。江何安现在是摸清了小老师的路数，不噎死他不算完。看着他一脸无辜的小表情，细细眉毛都皱在一起，也不看他，埋着脑袋，像是哪些噎死人的话都不是从他嘴里冒出来的一样。也没什么和他斗嘴的想法，转身继续往自己家方向走，想着自己走之前有没有记着关灯。
路灯把一高一矮的影子一点点拉长再到消失不见。两个人也再没开口说话，初冬的冷风顺着衣领钻进脖子里，虽然吴岭镇算是很南方了，但是到了晚上气温也还是不够友好，江何安盘算着明天开始放假可以先回一趟家，家里老人也催了快几个月了，虽然知道一回去又是狂轰滥炸的催婚仪式，但毕竟老人年纪大了，见一面少一面，还是得回去多看看。
也不知道到底是他想的太入迷还是林陌太没有存在感。等江何安再回头的时候，后面的小尾巴早已找不到身影。“现在的大学生，还真的是没礼貌！”心里虽然暗骂着但是江警官寻思刚刚来过的也就是个快拆迁的老小区，林陌算是短期支教应该是被学校安排在那了。
林陌回到家也没急打开灯，就着窗户漏进来的昏黄灯光先一步倒在沙发上。来镇上已经两个多月了，说习惯也习惯说不习惯也还有很多的不习惯。不过不管怎样繁忙的日子至少让他那忘却很多恼人的旧事，也好。
瘫了好一会才爬起来开灯洗漱，回床上打开电脑检查明天的备课教案，他班上那群皮孩子真的是有够让他有点头疼。
“林老师！”中午休息时间几个小脑袋探到林陌的办公室门口，办公室其他几个老师下午第一节没课，就约着出去吃饭了。林陌从家里带的饭盒还没打开，听这声音也就先让几个孩子先进来。
“昨天……”为首的男孩挠着头不知道怎么开口，昨天他们几个皮蛋子钻了镇上的橘子林，刚摘了没几个就被人喝住，也来不及想，撒开腿就溜，从栅栏翻下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下班的林陌。林陌一眼就知道自己班上的屁孩子又闯祸了，拿过橘子就让他们先跑。才有了后来和江何安互相为难的几个小时。
“昨天……昨天的作业是不是又没交，你们几个也是又够调皮，这要我催几次，非得给你们家长打电话？”林陌没让他继续说下去，和孩子肉嘟嘟的脸蛋比起来大的多的手掌揉了揉他微微刺手的寸头，林陌可不想让这些小朋友知道大人世界里那些个乱七八糟的。
好不容易等把几个孩子哄回去，林陌借隔壁办公室微波炉加热的午餐也算是彻底的凉了。只能摇摇头就着热水打发这一餐。
“老师再见！”在十字路口和最后一个同路的孩子分开，林陌才收敛了笑容，低头想着一会路过超市要买些什么菜回去，前几天的存粮消耗的应该差不多了。
“喂喂喂，看路啊！”正纠结着买土豆还是买西红柿的林陌被突然闯入脑袋的男声打扰。“江警官？”“我说林老师，这大马路上发什么呆啊？交通安全都不用教的？”江何安的假期还有三天，但是也实在受不住家里各个亲戚恨不得把十里八乡的姑娘都塞给他的架势，早早溜了回来说是局里急事，回家收拾完准备出来逛逛就又碰上小哑巴了。说来也巧，之前两个月也没见他一次，这会一个星期就遇上好几回。
“想事情，没注意。”林陌也是算是了解了面前这位人民公仆的脾性，倒也不生气，转过头又自顾自往前走。“想什么呢？怎么，果园那边又找上你了？不至于吧，我当时也是卖了面子的……”“不是！是在想晚上吃土豆丝还是西红柿鸡蛋。”林陌实在是怕了这个话唠，想着前面路口，警察局向左超市向右，也就解脱了。
江何安当然看得出林陌的不耐烦，但又觉得逗这个平时跟哑巴似的小老师有点意思，毕竟那天被这张嘴怼了好几番，现在能膈应回来也算不亏，过了路口也就还跟在林陌后头。
“买西红柿吧，这土豆看着不太好。”看林陌在蔬菜区纠结了快两分钟了，江何安实在是看不下去，合着这小老师还是天秤座？选个菜都磨磨唧唧的。“买西红柿还得买鸡蛋，麻烦！”林陌一路上和江何安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算是习惯，也没那么烦他了。 “你买土豆不还得买青椒？麻烦！” 江何安半靠在货架上，林陌前几次都见他穿的警服，今天换上便装，多了些生活气息，头发也不像往日梳的整齐，略显凌乱的散在额头，衬的那双眼睛更显深邃些。林陌回头瞪他，他到笑起来，直笑的林陌心里发毛，拿了西红柿和鸡蛋就去结账。
“你住芦台小区？”过了两个红绿灯，现在林陌是彻底放弃甩掉江何安这个跟屁虫了。“怎么？现在警察局连居民资料都没有？还得江警官一个一个问？”“不是，唉，林老师，语气这么冲干嘛，我这不是关心外来人口嘛，而且那个小区是早就规划好要拆的，里面没几户人家了，你一个大学生，我不是怕你有什么安全问题嘛！”越是惹的面前这个小老师不开心，江何安就越开心，寻思着以前怎么没觉得自己这么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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