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就很想母亲。
在相隔千里的另一个城市里,母亲现在在做什么呢。
母亲,突然就很想你一张照片莫名的从记忆里跳出来。那是我尚在高中时,看到的一张母亲当年和我一样大的年轻时的照片。
很美很美。纯纯静静的一点微笑。那时候的我就被惊艳了。
妈,这是谁啊。
额,这是我,像你这么大时照的。
后来知道,那是母亲毕业后,从东北来到遥远的新疆支边时,照的照片。
一张照片,免疫了至今所有虚假的美。
母亲的气质始终很淡然,任何时候,都见不到她的争和怨。就那么安静的,从生活里轻轻淡淡的走。就像她说的,每个人都是有负担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做好自己,就很不容易了,别给他人添麻烦。
所以,当她和父亲相隔几百里恋爱结婚时,一年只见几次面,也过的安然。
所以,当她一个人带大我们三个孩子,没让父亲操一点心时,也过的安然。
所以,数千里接来我的爷爷赡养时,在那样艰难的岁月里,也过的安然。
所以,鼓励自己的孩子一个个出去看更大的世界,最后和父亲守着空荡的家,也过的安然。
安然到母亲从来不说想念,从来不问我们何时回家。安然的让我们一次次想念时,就会心疼。
这里的爱,从来不敢说。
从小喜欢文学,母亲从我初中起,就为我订阅了少年文艺,小说选刊,甚至诗刊。那是八十年代,每月不到一百元工资的时代啊。
异地的女友来新疆探望,母亲提前安排了一切的行程。母亲认真的告诉她:你能来这一趟,就是我孩子的幸运。如果你们最后走不在一起,我很想要你当我的女儿。
为了和女友在一起,煎熬中准备放弃工作,去女友在的城市。当天说给母亲,当晚母亲就为我收拾好了行李,让我第二天启程。那是九零年代初,铁饭碗的时代。
结婚生子,一辈子从没有请过假的母亲,千里迢迢赶来照顾了半个月,然后匆匆回去。
在陌生的城市成家生活,日子总是艰难。母亲利用一切熟人开会出差学习的机会,带来她能托付的一切东西,肉,床单,餐具,烟酒,甚至水果蔬菜。在那样的年代,一切都弥足珍贵。
每次回去,哪怕是在半路上才告诉母亲,回去后,自己爱吃的所有,都已经摆在了桌上。哪怕病着,也要自己动手。
八年前,母亲被确诊肝硬化晚期。来我的城市治疗时,仍旧以方便为由,住进了医院旁的宾馆~~~~
对真正的爱和善良,我相信老天是能看见的。
患病至今,母亲每年检查,都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变。医生说,老人家创造了一个奇迹,创造了一个不可能。但我想,这是生活对母亲的小小回报。
每一次电话,不要操心我,把你们自己过好就好,是母亲从没有变过的交代。
每一次给母亲买东西,母亲总是有很大的责怪:你们用钱的地方还多,我这里什么都不缺,不要再瞎买了。
每一次回去,母亲都会在我的口袋里塞几百元,告诉我这是回家后的零花。
但我知道,母亲老了。
我们说话,需要多说几遍,她才能听清了。
做一会家务,就会累了。
陪她散步,要慢慢的行走了。
以前每次回家,返回时,母亲都是微笑着挥挥手。
现在,我不敢回头,我知道母亲看着我的背影,流泪了。
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文笔拙劣。
母亲,突然就很想你。春天很快了,我去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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