蒜臼里的旧时光

    以前外婆家里有一个青石制的蒜臼和一个木制的蒜锤。每次外婆有蒜或辣椒要捣时，会从碗柜木架上取下看着有些沧桑丑陋的蒜臼，揭去盖在蒜臼上的遮灰纱布，再将蒜臼和蒜锤里里外外用清冽的山泉水冲洗几次。外婆在洗前会将一捧蒜瓣递给我，她还递给我方言里叫“刨刨”的削皮工具并说：“小细娃的手指头可嫩着呢，用刨刨削蒜皮免得你手指头疼。”蒜皮剥完就该蒜臼、蒜锤登场了。每次我想玩着捣捣蒜，但外婆不许，说我捣不均匀，别浪费了蒜瓣，她得速度快些备好食材。虽自己不能捣蒜但我还是很好奇，就在旁边看外婆如何捣蒜，外婆将白白的蒜瓣扔进蒜臼，右手拿进蒜锤，左手稳稳地按着蒜臼的边缘，“咚、咚、咚”，在抑扬顿挫的敲打声中，我慢慢嗅到了蒜瓣更浓郁的辛辣味，在捣蒜过程中，外婆会旋转蒜臼来把蒜瓣捣均匀，时不时地用勺儿将附在臼口边缘的蒜粒弄到蒜臼中央。蒜泥捣好后，外婆用勺儿把蒜泥舀到小碗里混着细辣椒粉儿，外婆开始做菜了。

    蒜臼放在一旁，我会小心翼翼地用水瓢舀水到蒜臼里，摸摸蒜臼凹凸不平、粗糙刺手的外壁，闻闻蒜锤锤头上残留的浓郁蒜味。之前外婆跟我说过这个蒜臼、蒜锤是她出嫁时带到外公家的，她说那时农村姑娘嫁人没什么嫁妆，一般是把娘家置办的新展展的小物件、工具带到婆家过日子。说这些时外婆眼里泛着点点亮光但又瞬即变暗，叹声说：“人哩这一辈子真是太快、太短了，一晃我和这些小物件都老嘞。”我怕外婆一直伤心，紧紧地挽着外婆的胳膊说：“外婆我就喜欢现在的你，像喜欢你做的菜一样喜欢你呢”，外婆抱着我亲亲蹭蹭我小脸说：“小乖乖，外婆也喜欢你呢！”       

      是呀，时间可真快，十八年一晃就过了，我没有像小时候那样痴痴地看外婆捣蒜，外婆也抱不动我了。但现在外婆还在用蒜臼和蒜锤这些物件，物件里记录着逝去的岁月，放进甜蜜，放进苦难，放进梦想，也放进了我们再也回不去的旧时光，清脆铿锵，把人生敲打得馥郁、圆润，不紧不慢，有了苦辣酸甜，忧喜悲欢，五味人生，更有我们之间随时间而历久弥新的情义嘞。                                                人间至味是清欢，朋友有让你记忆深刻的小物件吗？欢迎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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