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不好做,我把临街最旺的店铺关了。老顾客们很生气,气的要去法院控诉我,但我不为所动。每月都要亏空,我早就受不了了,我也不愿意失去我的顾客,但我更不愿意失去我的本金。
报纸上连篇累牍都是对我关门的谴责之声,措辞激烈,仿佛我不把自己亏个精光就得罪了全世界。我不恨那些搬弄是非,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我在街上碰到他们的话,总是一脸微笑,和颜悦色,就像以前我在店里面一样对他们的态度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可有些人就朝我吐口水,说我不要脸,守财奴,活该生意做不好,倒闭。我对每一个这样的人都耐心解释,诚心诚意地请求他们不要这样待我,毕竟,以后的日子还长,我应该继续过人生剩下来的日子。
但是,我还是被比较心急的某个顾客打了一顿,用的是铁棍,打得我呼天喊地的,可周围围观的人都用漠视的眼神看着我,把我的凄惨情状当做饭后谈资,并伴以哄笑。
其实我也不怪那个在街上狠狠揍我的人,他可能是受了某个不怀好意的人的鼓动,为了某个正当的理由跑来揍我的,我对那个正当的理由也不是站在完全反对的立场,我觉得如果换做是我,我也可能会冲动地去对别人做出不理智的行为,并感到自己的正义凛然。
我想,活在这个世界的人不可能事事都完全明白,即使完全明白也不可能真正做到,这样的完人不可能活在这个世界上,也不可能活在神明的世界里,因为每一个这样的人都要经历生活,而生活是不怀好意的,即使有好意,也需要用一生去猜。
如果要猜,难免就会出错,一旦出错,那就会遭遇惩罚,尽管惩罚各种各样,依据人的承受力不同,感受也是很不相同的,有些人皮糙肉厚,有些人细皮嫩肉,对痛苦的感受也是千差万别,所以,我想说的是对我的遭遇,我已经释然了,我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因为活着有一份痛苦,就是真实的生活本身。多好。
我抛弃了我的妻子,一个人独自去别地生活。为什么这么做?我也不是很明白。我讨厌她,有点,也不是十分讨厌,还没有厌恶到骨子里去。
反正,我觉得和她生活在一起很尴尬,别扭,没意思。她对我不忠?可能也许有些迹象表明她暗地里有过值得怀疑的行为,有一次她甚至声称自己在外面有许多朋友,比我有钱,比我有地位,比我相貌好。
她说这话的时候,故意显得漫不经心,随口漫应的口气,可我心里其实也并不在乎是真是假,我对这类小嘴角早就没有年轻时候的那种兴趣,虽然也就比年轻时候老那么一点点,但似乎很有经验,因为在我心里这种需要激荡热血的事情完全都自然封存了,她在看到我表情上无任何表示之后,也没有兴致再提,所以,双方就这么唬过去了。
可影响我离开她的原因远不止这么一件小事,有些事情历史漫长,如果从头说到尾就过于冗长,繁琐,这么冗长繁琐表达起来就会出现词不达意的情况,这是我绝对不允许的,我的生活整个看来都暗哑无声,所以,我不允许自己表达起来模棱两可,辞胜于意。
只有那些喜欢说胡话的人才得意于说些自己也不懂的鬼话,仿佛那很高明,其实啥也不懂,脑子里都是云雾。我这一辈子都在逃离这些人,当我明白了我的妻子也是这样一种人之后,我果断决定离开她,就像逃离一片混沌,一场浓雾,一个当时不知怎么觉得可以忍受,可以心里化解,但终于控制不住自己,无法忍受日复一日的朦胧一片而决定离开她,离开那些当时觉得是爱情,事后是折磨的家庭。
可我不知道去往何处,我觉得我这样的人实在是太过执拗,不通情理,实际上,我可能是过于爱自己的生命,不想受到各种漠视和忽略,也许人们总是猜来猜去,结果把我猜成了一个谜。其实,我不是谜,你才是,我妻子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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