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东家递过来的两千块时,她内心雀跃难耐。甚至都想好了这两千块的用处:支出的大头仍然是房租,其次是水电费,再到娘俩儿的生活费。对了,得给囡囡买件厚实点儿的棉衣了,不然可捱不过这要命的冬天!想到这儿,她仔仔细细的把钱数了一遍又一遍,接着把钱往褪色棉衣深处摁了摁,确认无误后满意的走了。
他是她男人,高个络腮胡,整天戴着一副旧墨镜,不太经常出门。听说染上了瘾,也败光了家底儿,最后跳河自尽了。她一个女人带着个奶娃儿,在别人的闲言碎语中活了下来。孩子越大,生活越来越拮据。无奈之下,她经“王姐”介绍下跟着别人去“走道儿”。
这个活儿来钱快赚得多,而且客户源充足,却也是命抵命赚来,所谓险中求富贵大抵也是这个理,可有时候,一条命也不值几个钱儿!她也想过如果被抓,自己的囡囡怎么办。
隔壁刘姨心善,托付给她应该没问题。床底压了张存折,里边是她这几次昧良心“走道”赚的钱,为了生活和囡囡不得不铤而走险。“走道儿”一次,能赚两千块呢!她伪装成孕妇,“走”两次,能赚四千块。
以前查的不严,她总是轻易过检。可现如今不行了,禁令太多,越来越严格,自然赚得也少。“走”险的几率太大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她:矮小、瘦弱、眼神忧郁。以往常经验来说:这个模样的人几乎没有,真是想象不到她的罪行。相由心生简直说不通。
我是三和监狱的狱警。能来这儿的人自然都是有来头的:毒贩、杀人犯、抢劫犯。不管他们之前多凶悍残忍,来到这儿也得听我的。
她被判处了死刑。据说是钱毒交易时被抓。
行刑的前两天一个老妇人带了个女娃来看过她,那天刚好是我当班,所以印象深刻。只记得那天探视完毕后她沉默了很久很久。
今天是她执行死刑的日子,如今世道好了,都是注射“走”。不像以前,当场击毙,场面十分惨烈,犯人“走”得不痛快。
她没有哭,没什么动作。我想又是一个为利所使的人,便暗自嘲讽,动作也粗鲁了几分。她不做声,也不看我。我便加快了手里的工作。将所需物品准备好后,交于法医。临刑前,她看了看我,眼神凄凉,。法医的动作熟练、迅速、果断。
她没有挣扎。
给她收尸时,我才发现她的左手臂上刻着两个字。是用刀刻上的“囡囡”,看着扭曲也恶心。心里突然多了几分惋惜...
市晚报头条:“725事件女毒贩今日处决”。
家里,刘姨看着报纸抹着眼泪,唉叹孩子的命苦:三岁大的女娃先是没了爹现如今娘也走了,这没完没了的日子以后要怎么过啊!
眨眼十年,囡囡大了许多。可日子却过得并不顺意:在学校,同学们都排挤、孤立她,老师对于她家里的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总形单影只;在家里,一向温柔的刘姨最近也总是挑她的毛病!一会儿说地扫得不干净,一会儿又嫌饭菜做的难吃。她觉得她待不下去了!她想逃离这个世界。
她心里很苦,可是没有人可以诉说,她没有朋友也没有父母,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她恨这世道,也恨爹娘!
她跳楼了。结束了这短短的一生。
她走了以后,刘姨在家整理她的物品,边装箱边哭着骂她,好端端的却跳了楼,让别人怎么看自己啊!明明是苛责,可总是抑不住泪。人的生命或许就是这么脆弱,明天和意外永远不知道哪个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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