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父亲

上海博物馆

你的出生正逢三年自然灾害

他们说，你很聪明

可是，还没来得及上学

这是一件遗憾的事

你不会算账

和人合伙做生意

明明常常空仓

却每每倒贴成本

好不容易换来一个新娘

却连生下两个女儿

她遭受的白眼不计其数

他们说，应该送走一个

你不舍，唯一一次

男人的眼泪

女儿也是父母的命呀

拼尽一生也要呵护好她们

你们终于迎来了一个男孩

本以为会父慈子孝

谁知总是犯冲

有句话没错——

儿子，是父亲前世的仇人

你给了儿子最好的物质

却给了女儿最深沉的爱

我问过你，这生活苦吗？

如果没有我，生活是不是不那么苦？

你说，活下去，哪有不苦的？

只要看见你们，便是甜在心底

小时候，我最喜欢坐在你肩头

喜欢追着你伟岸的背影

上学时，你送我到车站、机场

目送我离去的背影

你说，喝酒抽烟打牌

也是人生一件乐事

这一点，我虽不敢苟同

却也无法阻止

或许我有我的理由

你有你的坚持

你总是劝我们多出去走走

当我真的走出去时

你却害怕遇上坏人

总是劝我们回家

那里有养育我们的土壤

在你眼中

天府之国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

我越长越大，你却越来越小

我越走越快，你越走越慢

我亭亭玉立时你开始佝偻

我漂洋过海，走过很远的路

你始终站在那里，佯装微笑

为了远归的女儿

随意准备一盘水煮鱼

或者精心熬制老鸭汤

为了生活

每天深夜起床

披星戴月，不惧风雨

以前总有人嘲笑你是文盲

把买一条“鱼”说成买一条“一”

可是，你从来不害怕别人的讥讽

因为你需要更加强大

才能保护自己的子女

都说“父亲是那拉车的牛”

我总是想

你是一个怎样的人？

目不识丁？忠厚老实？无怨无悔？兢兢业业？还是倔强如牛？……

似乎没有哪一个词

可以完整地表述你

你就如一棵老树

从贫瘠的土壤中

生出经脉

因为坚硬而更加稳固

因为知足而自得其乐

那风颠簸了前行的路

吹走了你的子叶

只留下腹下叶托

和着夏日的蝉鸣

在时光的尘埃里

细数着日子

等待叶落归根

注：参与007 不出局父亲节活动https://mp.weixin.qq.com/s/t8YV6r7f7zopnqS5tO3Fk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