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帮我把灯泡换下吧。”雪儿站在一个高板凳上一只手扶着墙,一只手吃力地够着灯头,板凳被踩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你不知道我很忙吗?一会儿几个朋友聚会,我还要赴宴去。”
强子一步一晃地走在大街上,皮夹克敞开,露着格子毛衣,…一只手放进兜里,一只手夹着烟卷。时而用粗糙的手掌划拉一把满是皱纹的脸。
村里只要有酒席他就会是主角,和他一起的还有五六个附近出了名的酒鬼。
咚咚咚,咚咚咚!
正在忙着洗碗的雪儿听到一阵敲大门声,她擦了下手上的水渍,跑去正想开门,门外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嫂子,强子大哥跟人打起来了,你快去看看吧!在好运来商店门口。”紧接着就是远去的脚步声。
雪儿的猜测是对的,他喝了酒又去打麻将了。现在已经快到了孩子放学的时间,雪儿先跑去隔壁嫂子家,安排嫂子一块把丫头接回家,就跑去了好运来商店。
此时周围已经围满了人,看到雪儿过来,都投来异样的目光。
“你tm玩不起就别玩!”说话的是周路。
“你们干什么!还要不要脸面,因为打麻将打架,以后说出去让不让人笑话!都住手!咳咳咳,咳咳咳。”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从让出来的一条缝隙里挤了进来。手里的拐杖抬了起来指着张扬舞爪的两个人吼道。
“叔,你给评评理,他拉我来打麻将,我说了没钱不去了,他借给我一百,非让我来,如今输了,他立马变脸,非找我要钱。我去哪里给弄?那不是在玩我?”强子看到老人走来,就像见到了救星一样赶忙说。
“你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的东西!我玩你咋了?就是玩你!”周路指手画脚地骂着。
雪儿站在人群里,恼怒得红了脸,手紧紧地攥着拳头。却没办法为强子出头,可能在她眼里,真理胜过爱情了。可这个世界真理的标准又是什么呢?她以后到底该怎么守住这个家呢?她正在想着,只听人群里传来一声“啊啊啊”地乱叫。
“你tmd是狗吗?咬我?”
“哈哈哈……”
“哈哈哈……”
雪儿往场地一看,只见强子一只手捂着另一只胳膊,怒瞪着前方,而对面的周路猫着腰,一只手抹了一把嘴,鲜血抹了下巴胡子上都是。摊开手,一颗血淋淋的牙齿,漏了出来。
“你赔我的牙!”他说着就扑了过来拽住强子的胳膊,棕色的胳膊上顿时留下了一道道鲜红的血印。
一边推搡着一边喊着:“走,给我安牙去!”
原来周路咬住了强子的胳膊,强子吃痛硬行拽出胳膊,扯掉了周路的一颗牙,强子的胳膊上,也被咬出了血红的牙印,牙印中间的肉变成了紫色。
雪儿慌了,她赶紧冲出人群跑到邻居家,接了孩子,去村子外面要了出租车,带着孩子跑到小姑子家让小姑子看好孩子,自己又回到了村里,折腾了一个半小时,终于又走在了回家的路上,她看着车窗外的麦田,绿油油的,在黄昏里看格外显眼。她的泪此时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到站了,下车吧。”司机提醒到。她此时就觉得自己是个傻子,司机把她卖了,她都不知道。想到这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目光,付了钱,下了车。
她意料之中的,强子也回来了,坐在茶几旁边喝着茶水。茶水旁边摆着一盒红双喜,和一个打火机。
“你去哪了?这么大动静你都不知道?”强子抬起头盯着雪儿说道。
“霞霞来了接孩子去她家玩,送走孩子我才回来。发生啥事儿了吗?”雪儿收拾着凌乱的桌子,头也不回地问。
“给我拿三千,你妈不是答应给你五千。”
“干嘛一下要那么多?我妈还没给我。”雪儿惊讶地问。
“和别人打架,他咬我,我把他牙拽下来了。”
“那也用不到你赔,有牙齿印你属于正当防卫。只不过是去做个鉴定,五百足够了。”说着雪儿拿了手机,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攒下的一千二百元的数字。还是找到了强子的头像,点击,转账500。没有一秒钟,钱就被领了。
“你说没给我不信,不够了再找你。”
雪儿好不容易看着他离开了,她锁好门,漫无目的地走在了村子的巷子里。她来这里已经七年了,这七年,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伺候了六年孩子做了七年饭。除了买菜基本不出门。最近两年,去的比较多的地方就是麻将馆,婆婆陪着一起去,抱着孩子,要么骂,要么砸,要么劝。好累呀……
她觉得自己再也不想坚持了,可是孩子怎么办啊,这样孤独的婚姻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拿起手机,发了视频,一直到天黑,她还蹲在麦田的地头儿,一只手拿着木棍在地上划拉着,一只手拿着手机。
“姑姑,我决定了,明天你买票吧。”
说完,挂了视频,她瘫坐在地上,双手抱住头歇斯里底地哀嚎起来。
火车咕咚咕咚地行驶过一片又一片田野,一栋又一栋高楼。她的心始终被那个小小的身影牵着。何时能见到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那块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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