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很柔软的位置藏着生命里非常重要的人,不想忘记,不会忘记,也不能忘记的人。
我的心里就住着一位,快十年了,记忆中她的容颜渐渐模糊,但我想用文字把她对我无条件且无私的爱写下来,我害怕,有一天,这份爱的记忆也会开始模糊……
纪念世上最爱我的那个人,但她已离开快十年……我从小跟着外婆长大,生活在粤西的一个小村庄里,住着大土块砌成的小瓦房。
客厅里头放着一个电视柜,左边一张餐桌,右边两张木头沙发椅,拥挤得只剩一条通道,有两间房,一间住着表姐,我跟外婆睡另一间,没有厕所,依稀记得房间里放了个盛尿的桶,要上大号只能到外边的公共厕所,厨房则是后来外边另搭的瓦房来烧柴火饭,每到下雨天就要把家里的盆和桶都拿出来接水,条件相对贫穷。(为什么用“相对”这个词?!因为用我妈的话来说,我已经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了)
确实!即使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外婆也从来没让我干过活,无论是家务还是农活。
而在我的脑海里6岁前跟着外婆生活的这段时光是最幸福快乐的。它对我的一生影响深远,支持及陪伴我走过人生中无论幸福快乐,孤独寂寞抑或艰难痛苦的时光。
感谢您,我亲爱的外婆,给了我那段幸福快乐的童年!
印象中的外婆慈祥善良,勤俭温柔。经她手带大的孙子孙女,外孙子外孙女好几个,而我始终认为我是她最疼爱的那一个!
6岁前的记忆是模糊的,只留下了爱的感觉和几个残碎的片段!
忘不了那碗热腾腾的鸡蛋粥。
每天早晨起床最幸福的事就是跟着外婆在厨房里熬粥顺便烤着火驱寒。粥熬好了,外婆就会盛一碗出来,打上个鸡蛋,搅拌均匀,撒上点盐和滴上两滴油,偶尔会放上一两片薄荷。清香而美味,这是最棒的早餐了!而外婆自己的早餐永远都是白粥加咸菜。
年幼的我,只懂得这早餐的可口和美味,吃得干干净净,吃得那么理所当然,却不懂外婆的那爱我的心思,估计那时的我连句贴心的话也没说过吧。
长大了,再怎么尝试也做不出那记忆里的味道,它永远留在了回忆里。
忘不了那撕心裂肺的哭泣。
6岁以后就到了该上学的年纪,爸爸妈妈骑着摩托车来说带我回家读书。当妈妈把我抱上车的时候,我鬼哭狼嚎,各种挣扎反抗逃脱下车,哭喊着要找外婆,把家里连外面的公共厕所都翻遍了,没有!
爸爸说要拿个猪笼来把我罩回去,我躺地上各种翻滚耍赖。在远处张望的外婆,过来哄着我,安抚爸妈的情绪,让他们先回去了。
我记得外婆拿水一边帮我清洗一边耐心地跟我说,“要跟爸爸妈妈回去,你才会有书读,跟着外婆,外婆没钱供你上学的。你想外婆了,放假就过来,外婆想你了,就会去看你……”
过了几天,外婆就把我送回了家,她偷偷地坐车回去了,而我哭闹了两天慢慢的也适应了家里的新生活。
忘不了那藏满零食的米缸。
离开外婆的羽翼,在家生活五年后,由于爸爸妈妈的外出,我又成为了留守儿童被转到了寄宿学校,放假又重新回到外婆的身边。
每周五的下午,外婆都会早早地在村口那里等待着我回来,并总会买上个我喜欢的绿豆肉粽子给我吃,然后领我回家打开米缸拿出各种各样的零食,说这是谁谁谁送的,知道你要回来都给你留着过两天带到学校去吃。
慢慢开始青春期的我,不像小时候那么爱粘着外婆了,而是变得内向高冷叛逆,表面单纯享受着外婆给予的爱,也不懂回报与感恩,内心其实暗自伤神,不知如何表达自己对外婆的爱。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五六年,结束在08年的那个国庆节,世界上最爱我的那个人,我的外婆,永久的离开了。
这个事实,我即接受了,却又不愿意面对。就好比粽子,我曾经那么爱,现在却再也不吃了,总感觉吃下去,我的胃会纠着痛…
外婆去世快10个年头了,而她去世的场景却历历在目,难以忘怀!
那个飘着小雨的早晨,舅舅带着前天晚上说胸口有点痛的外婆从医院挂完点滴回来。我跟表妹坐在舅舅家门口看着小雨滴滴答答的落在庭院里,外婆则倚靠在门沿边上,手捂着胸口,眉头紧皱,慈祥的脸上添上了一抹难受。
“外婆,您是不是很难受?还是很痛嚒?”
“外婆,您中午吃过没?我给您热下吃点,可能会舒服些。”
“刚挂完针水还好,现在又有点痛起来了。我家里还煮了点粥,你们扶我过去。我热下吃,一会睡一下就没事了。”
“外婆,外面那条小道都是泥泞,不好走,我背您过去吧。”
“不用。不用你们背。你们一人一边扶着我过去好了。”
我们顺着外婆的意思,把她扶到约两百米处她的住所。
这时外婆的胸口越来越痛,她的腰都值不起来了,口中还不时的发出了呻吟。“唉呀,唉呀,唉呀……”
那一遍遍的呻吟,让我跟表妹两人不知所措,泪珠滚落下来,却不想让外婆看见,两人把外婆扶到她床上,偷偷的在走廊里擦着眼泪……
“去叫舅舅回来再带外婆去医院吧。”
表妹抹着眼泪往外跑。
我走进外婆的床头,问她是不是还很痛?
她呻吟着说,“你用凳子上的毛巾帮我擦下脚吧,刚有泥土溅到了。”
“好”我拿起毛巾轻轻的拭擦着外婆脚上的泥土,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涌…
“你哭什么,傻孩子!?”听到外婆的这句话,犹如按开了我眼泪的开关,流得更凶了,一顿抽泣,却又要忍住憋回去。
“我想睡会,一会醒来就没事了,不要哭。”
“一会舅舅就回来了,您不要睡。我们去医院。”
不一会儿舅舅跟舅妈赶过来。我们连忙把外婆扶到摩托车上,舅舅带着她跟表妹先出发了。然而最不愿意的事情发生了,我跟舅妈刚把门关上,他们就把车开回来了。
舅舅说,“把门打开吧。没有呼吸心跳了。”
话一出,大家都崩溃了,眼泪霎那间夺眶而出,泣不成声。。。
世上最爱我的那个人,离开了!
亲眼目睹她的骤然离世,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亲身经历的生离死别,一切都来得那么快,那么突然,生活如此无情,生命如此脆弱。
经历完外婆的葬礼,看似接受又不愿承认外婆离世的这个现实,不愿意想起更不愿意谈起,总觉得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伤痛和遗憾。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外婆在我最不懂事而又最没用,只会伤春悲秋的年纪里离开了。
那年还在读书,住宿,患上了失眠…失眠的痛苦在于越睡越清醒,越清醒就越煎熬,最后去看了校医。。。
时隔多年,外婆的脸庞在我的脑海里越来越模糊,我害怕有一天我想外婆的时候,却忘记了她的模样,甚至她爱过我的点点滴滴。
有好几次都梦见了外婆,清晰而又模糊,等我醒来时却记不起外婆在我梦里留下了什么,徒留泪两行。。。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谢谢您,我亲爱的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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