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阅读陪伴营,首先想到的是读王小波,今年的阅读有些肆无忌惮,疯狂读过一本又一本,不分良莠或主题,只迫不及待继续再继续,活脱脱一脱缰野马。
明知这种狗熊掰棒子式阅读,几乎没什么收获,仍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这次加入21天阅读营,重读读王小波,还有蒋晓云,也算是悬崖勒马哈。
一、《无情世代》冷美人
其实蒋晓云的书,也就读过这一本《无情世代》,还是学校时期读过,这本书陪伴我三十年,这次是第二阅读。太冷,冷美人一枚,不想再触动,却在书柜陪伴这多年。
本书共由七部短篇《随缘》、《宜室宜家》、《惊喜》、《掉伞天》、《口角春风》、《姻缘路》、《乐山行》、《闲梦》组成,写青年女子姻缘情事,篇篇出彩。
二、重读首篇《随缘》
《随缘》中的“我”,女,27岁,被父母催婚,被弟弟调侃,家境中产,外企工作收入也算不菲,有几分可爱与灵巧。小说分六部分,从家里餐桌上的肉边菜说起,引出与“屠夫牙医”交往过程:
1)餐桌上被催婚,说到牙医,母亲信佛说肉边菜。
2)与牙医相识并被约饭。治牙与“屠夫牙医”相识——“不好相与”、“不算英俊”,还独断专行、五短身材。牙医约饭理由很正当又独到,“只有我知道你最好吃些什么”。
3)牙医约饭只讨论牙哈。
4)继续没什么谈情说爱的约饭。“我”出差一周,彼此似有牵挂。
5)“天天一起吃饭”式求婚。
6)成就了姻缘:从前鄙视的“不文艺,不英俊”尤其是“五短身材”都算不得什么。自己也不文艺,甚至为自己不被嫌弃“个高,年经大”窃喜。
三、看似平淡的文字,充满烟火气的温情
1、 小说家实在是文字高手,平平淡淡的故事,波澜不惊的叙述,看似平静的文字实则暗潮涌动。故事推进都在饭桌上,满是寻常日子的烟火气。
一上来,“家中素无宗教信仰”,年节时贴墙上两张红条子,也是“教小孩儿规矩的意思大,求庇护的心理少”,母亲去年却“皈依三宝”。
这里面意思很多,剩斗士让母亲焦虑不安,皈依三宝,让女儿姻缘求得庇护,母亲听说女儿与牙医交往,一定心底乐开了花。
母亲当然不会说这些,即使受一家人奚落,坚持说师父的意思,“肉边菜”可吃,是“随缘”,告诫女儿姻缘上要随缘?
俗世真无情,“我”屡屡受挫,练就一副钢铁盔甲护体。因对治牙的恐惧咬住林医生手指,流露出真性情,或已激出牙医爱火?而“牙医”对“我”的“稀斑牙”独断专行,正是袪除坏牙良方。
2、医生病人关系的转换,似乎从林医生对“我”的第一次诊治就开始了。至于“我”呢,且看:
麻醉剂打下去以后,他就扔下了我,出去串门子,我听到他和挂号的赖小姐笑得起劲,却想不出赖小姐的冷脸绽开笑靥是个什么样子。一会儿以后,他回到我身边,用手指头拔了拔我的嘴唇:“麻不麻?”
“不麻。”
一个“扔”字,是否有一丝丝酸味?
这些颇有意味的温情弥漫于小说的边边角角,令阅读者身心熨贴,玩味不已。下面这个细节实在是精彩,当“我”被“顺便”拔了自以为是的“好牙”,又不能说话:
我用舌尖抵了抵嘴里的棉花,好大的一块。忽然一丝灵感掠过脑际;天啦,他真“顺便”拔了另一颗好牙么?
“?”我试着用眼睛说,再辅以手势:我比了一个一,又比了一个二。他竟然也不言语,学着我的样子亮起眼睛,竖起两根指头。我简直是毛发俱立,瞪着眼睛,恨不得吐出棉花来骂他几句才甘心。他笑着伸出手,把我还立着的指头扳了下去,圈着我的拳说:“可怜,小手都是冰冷的。”这简直是轻佻!
明明充满爱的一个画面,“我”却立马反应为“轻佻”!
故事情节在这样温情脉脉的流转下,不成姻缘都让人心疼哈,果然,“我”已后知后觉地爱上“屠夫牙医”,瞧,捍卫主权了:
惟一教我操心的是,我们既是如此这般开始,以后他是不是还会如法炮制呢?
“你以为每个漂亮女孩都有你那么一口烂牙啊!”他就是这样,捧人的时候,不会忘了臭你一下。
他是没什么好,可是肉边菜的滋味不见得差过肉呢,这是“随缘”。
还有比这更精彩的结尾?盔甲太厚,听不见自己的怦然心动?是肉边菜吗?听见张爱玲的轻轻一问,“噢,你也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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