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说《冰与火之歌》里,艾德-史塔克是个十足的好人。
他是伴随一次行刑出场亮相的。一个被异鬼吓破了胆的长城守夜人南逃到他的领地,他依据律法判这个逃兵死刑。艾德-史塔克严格遵循“先民”传统,亲自操刀砍了这个人的头。他说:“如果你要取人性命,至少应该注视他的双眼,聆听他的临终遗言。”
“亲自处决”这个观念深入艾德的骨髓。在随国王劳勃南下去都城君临的路上,艾德的小女儿和王子起了冲突,事后王后坚持要求杀掉与此无关的冰原狼“淑女”出气。艾德就请劳勃自己动手杀“淑女”,遭拒后,他自己送“淑女”上路。
当上首相后,艾德一开始坚决反对劳勃下令追杀前朝王室遗孤,后来他看违逆不了劳勃的决定,又来之前那一套,说:“劳勃,你亲自动手罢。判人死刑的应该亲自动刀,杀她之前好好注视她的眼睛,看着她流泪,聆听她的临终遗言,最起码您应该做到这样。”
艾德的这个行为细节包含了很多优秀特质。他尊重传统,尊重生命,有担当意识,有底线思维。总而言之,他是一个原则性很强的人,而有原则有底线是“好人”的最关键特征之一。
艾德的私德也很好。他深爱并尊重自己的妻子,从不搞外遇,他对自己的儿女严格但又充满慈爱。二儿子布兰痴迷于攀爬高墙,屡教不改,艾德就对他说:“以后爬的时候别被你妈发现”。小女儿艾莉亚调皮捣蛋,野得不成样子,艾德就因材施教,请了剑术高手来训练她。所以,在众多大家族中,史塔克家族内部是最为和谐美满的。
艾德不仅是一个好人,他还是一位强者。史塔克家族统治北方数千年之久,深受爱戴。到了都城后,艾德既是北境守护又是首相,在地方上有一大帮诸侯拥护他,在中央有国王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支持。国王临终时签署遗诏,任他为全境守护者,代行国王权力,直至新国王有亲政能力。
可见,艾德在这场权力的游戏里一开始处于非常有利的地位。所以,国王的小弟弟蓝礼和财务大臣“小指头”贝里席都表示愿意和艾德联手,共同对付兰尼斯特家族。
国王劳勃死时,兰尼斯特家族的形势很不利,詹姆离开了都城,泰温大人和家族军队主力远在凯岩城,只有傲慢暴躁的王后瑟曦在都城主持大局。而且,王子公主均为瑟曦和詹姆乱伦所生这件丑闻,也被艾德找到了证据。
但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艾德后来竟然被瑟曦打败,惨遭人头落地的结局。一切的一切,仿佛又验证了“小人当道,好人遭殃”这句话。
正义站在艾德这一边,实力也站在艾德这一边,他为何还是要遭受失败?艾德的妻子凯特琳-徒利后来见到蓝礼,心里想的是:你当初为什么要偷偷溜走,不留下来帮助我老公?这两个问题其实可以合并为一个问题:艾德在决战关头为何突然孤立无援?
国王死后的第二天,艾德和瑟曦在朝堂上摊了牌。艾德自信满满地拿着遗诏宣布乔佛里无权继承王位,但是瑟曦却在众目睽睽下把遗诏撕得粉碎。艾德下令现场100名都城守卫向20个兰斯特家族护卫进攻,不料他们将艾德的侍卫屠杀殆尽。在艾德对这一切懵逼的时候,贝里席用匕首顶住他的下巴,说:“我不是警告你别信任我的嘛。”
都城守卫是都城内最重要的武装力量。它总共2000人,远远超过了城中兰尼斯特士兵和史塔克士兵的人数,他们站在哪一边,哪边就将赢得这场政变。艾德事先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提前安排贝里席花6000金龙去收买这支部队。可为什么贝里席会背叛他?
如果需要最简单粗暴的答案,那就是:贝里席是个没节操的小人。他不像艾德那样言出必行、一诺千金,他口蜜腹剑、两面三刀、见风使舵,是个典型的反派。但贝里席不是无脑苍蝇,他有自己显而易见的原则:做对自己有利的事。
贝里席起初非常看好艾德。所以为他精心设计了一个方案:史塔克家族和兰尼斯特家族握手言和,两家通婚,由乔佛里当傀儡国王,艾德当摄政王掌握实权,待时机成熟后再做下一步打算。当然,这不是免费的。他对艾德说说:“您总需要别人来帮您分担重大责任吧。我跟您保证,我的价码绝对最公道。”
蓝礼也曾提出一个计划。蓝礼在国王即将咽气的时候就跟艾德提议,趁瑟曦还没反应过来,立即派兵抓住王子和公主,然后“挟国王以令诸侯”,兰尼斯特家族到时也将不得不就范。但艾德却说:“我不会在他(国王)生命的最后时刻杀人流血,犯下把惊慌失措的孩子从睡梦中强行拉走的罪行。”
这两个计划都有很强的可行性,而且贝里席握有钱袋子和错综复杂的人脉关系网,蓝礼自己是实力强大的风息堡主,还得到了提利尔家族的鼎力支持,实力都很强。可是,艾德都拒绝了。
因为他是一个好人。他不能容忍自己和伤害他家人的人合作,也不愿意对未成年的孩子下手,他不想在国王临终时打扰他的清净,也不屑和别人做赤裸裸的利益交换。他一心想的是,根据正义的原则,拥护国王劳勃的二弟史坦尼斯为新王,尽管史坦尼斯根本不受大家爱戴,甚至跟艾德也毫无瓜葛。
要想得到别人心甘情愿的合作,就应该给别人相应的好处。不管你是好人还是坏人,这都是不能违背的原则。艾德明明知道自己独木难支,需要别人的帮助,却以为自己秉持正义就能所向披靡。他处处坚持原则,却忘了这个最重要的原则。
艾德拒绝贝里席后,贝里席知道自己在这里得不到任何好处,就意味深长地说:“恐怕我是真忘了,大人,请您原谅。我居然忘了自己在跟史塔克家的人说话。”然后,他答应了艾德去收买都城守卫,转过头去就投到了瑟曦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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