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是昨晚落下来的,一朵一朵,小小的。虽然落在湿漉漉的地上,它依然光鲜,没有一丝衰败之意。树上的花更多,开得十分鲜艳。我就坐在花树下,慢慢等。
有时,云在天空中聚拢,有时,风来了,把云朵吹开。因为有流动的云,仅是天空就是一幅大画,所以很多人喜欢拍云舒云卷的样子。
我在树下,慢慢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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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风中,云朵的移动堪比万花筒的变化:轻轻的抖动就像轻轻的风吹,筒里的碎纸片拼搭出不同的图案,云朵也变化万千,从不重复。小时不知道,着迷于一个小小的筒,其实仰头看天即可,那是世间最大的一个万花筒。春天的时候,女儿去一所老宅里等风来,等垂丝海棠的花瓣在风中飘飘悠悠地穿过树枝,落在旧日的瓦缸中,落在长有青苔的庭院里。云朵的移动,花瓣的飘落,都可以成为绝美的画面。
而我坐在树下,不是为了天空,也不是为了花朵。我在等一只鸟。
鸟没有来的时候,我在想,选择那么多,可以去拍云的流动,可以去拍花的飘落,为什么偏偏坐在树下,呆呆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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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清晨,树下只有我一个人,在一个小亭子前。有人路过,看看我镜头对准的那棵花树,忍不住说一句:花都没有红。我不语,也不告诉对方:黄的才是花,待红了,就是果了。我只想安静地等。
鸟自然是会来的,那是一群性别特征还不明显的少年太阳鸟,集体穿着绿色的衣服,就像是穿着校服刚放学的孩子。它们还没有来的时候,远远就听到稚嫩清脆的叫声,然后一只一只出现,到花枝上吸食花蜜。
少的时候,只来一只,多的时候,十来只也是有的。它们是数个家庭的孩子,不知为什么聚集在一起。有时,它们和平共处,你站你的花枝,我吸我的花蜜,有时,它们相互追逐,一面叫着一面飞离花树,一前一后远去。转个身,它们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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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少年一来,好像沉寂的天地突然就鲜活了。
其实天地并没有沉寂,风已把云朵吹开,露出蓝蓝的天空,栾树鲜黄的花朵向来开得很热闹。地上的水迹已干,落在地上的花朵依然开得好,连花瓣底部的那一抹红都鲜艳依旧。这不是一个沉寂的日子。只是,那群少年太阳鸟的出现,使得有些东西不一样了。天空还是那面天空,花朵还是那个花朵,不一样的,只是心情,好像突然之间就紧张了,并且喜悦了。紧张是因为担心无法把它们最好的姿态拍下来,喜悦是因为看到了它们。
而花枝又乱又密,的确非常难拍好。可我并不在意,只是欢喜于有鸟儿站在了花枝上。在这欢喜中,恍然知道了自己在那么多的选择中,为什么还在树下呆呆地等。
云流动的,是岁月的苍茫;花飘落的,是时光的深邃,而鸟儿扇动着翅翼出现时,是这世间的一抹灵光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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