缎子手潘潘
怎么说尼斯的好呢?怎么说都不过分,她拥有地中海蓝色海湾最美丽的曲线部分;她周边散落开满鲜花,历史沉静的小镇;她是久负盛名的艺术之城,诞生了尼斯画派……中东、欧洲、非洲各种色彩涂抹在底色透明纯蓝的画纸上,第一次看到尼斯的人也许都会把她当作天堂。
我也是。
BUT,凡事最怕一个BUT。
一沉醉往往就要出事情。当我到达第二天早上徜徉于尼斯美丽的集市并准备购买一盒新鲜草莓和朋友们分享时,才发现护照钱包都已经没了。
紧张奔回房细查了一个多小时,确认,它们已经离我远去。
于是有了一次难忘的“法派(出所)一日游”。
仗义的男同事陪我找到古城边上最近的一间“法派”。走进楼里,热热闹闹,操着各种语言的报案人济济一堂。我们被要求照着电脑的格式化文本写好报案材料。就在填写材料的同时我打通了巴黎以及马赛领事馆的电话,感谢我们负责任的领事馆同志,在周六接了我的电话。(同时感谢中国国家旅游局的出境游客短信提醒,里面有各领事馆电话,而且基本都能打通。)这种时候,当领事馆同志们用中文向你亲切建议的时候,五星红旗就真的在眼前飘扬起来,煽地人想掉眼泪。
法派里头懂英语的警察不多,我们去的那天似乎只有一位。于是,填完材料的我们被警官们要求坐在那儿等受理。其余也就没啥听得懂的指示了。第一次接触法国人的公检法,我在失落惶恐难过自责以及紧张之余,好奇心抬头,仔细观察他们的社情。
环视周边,整个警察局俨然一个小型国际社会,各有各的不幸:英国夫妇所住的酒店房间被偷儿光顾了;意大利贵妇人放法拉利跑车里的护照及钱包遗失;来自菲律宾的太太在尼斯打了十年工,不想在公交车上被偷,只好一路带着儿子顾不得吃饭来报案;最惨痛的莫过于一位刚刚到达尼斯,准备到周边城市打工游学的西班牙姑娘,她失去了整副家当——因为全部塞在一个背包里。
大家用听懂听不懂的英语交流了惨况,共同声讨法国的治安环境。其中,只有菲律宾太太显得情绪平和一些,她说这是她十年来第一次到警局,她坚称尼斯的治安算不错的,也许问题出在现在的移民太多了。西班牙女孩人挺善良,她主动和我说,她会一些法语,如果我需要和警官交涉,她可以帮我。
两个多小时又迅速过去了,而所有报案人没有一个得到“受理”。一位只会说法语的警官先生一直坐那儿,每一个人去询问的时候,他都回答,再等等。
大家悲伤地想着自己的下一步,我激烈思考着第二天怎样走才来得及补办中国公民出境旅行证(一种临时替代护照的证明,希望你用不上这条信息)。去马赛?还是巴黎?
正思忖间,忽然前台传来一阵骚动,跑过去一看,原来西班牙姑娘在多次询问警察小哥未果之后终于崩溃了。她大哭着躺倒地上,剧烈抽泣,几乎陷入晕厥。抽泣中大家大致听到,原来姑娘浑身只剩下了一部手机,而且联系不上她家西班牙的领事馆(同志们,论领事馆工作人员的重要性啊,这时候有没有娘家人天差地别)。她没有一分钱,她没有住宿的地方,她不敢和远方的妈妈说这些……而她等了三四个小时以后,警察小哥还是一句回复:再等等。不得把人给气厥过去?!
法派内的国际社会沸腾了,人们用各种语言严厉抗议法派的办事效率,迅速有组织地形成了一道统一战线。会一些法语地围着警察提要求,而其他受害人们自觉地围起了姑娘。意大利贵妇把姑娘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拼命说了一堆话,大致意思是:不用急,把我们当你妈妈,我们不会让你流落街头的。她把自己的手机拿给姑娘,让她拨打。然后又从朋友手里抽了两张欧元递给姑娘。英国太太尽管言语不多,但很大方地给了她40欧元……
这边警察小哥也妥协了,他跑开去寻找那位会英语的警官。姑娘的哭声渐渐平息了,一声声感恩,用了西班牙语、法语、英语……(同志们,小时候一定要好好学习外语。呃,她也谢谢了我,不过还不会说中文,嘻嘻。)
经过一场风波,一场闹剧,被找来的英语警官迅速办理了我们的报案。人们在国际主义战胜官僚主义的豪情中昂首挺胸办完手续。当然,我们谁都没指望警察会帮我们把失窃的东西找回来,只不过没有警局的证明我们都无法去补办护照啥啥滴。
最后的最后,我带着西班牙姑娘暂时去了我们在尼斯的住宿点。而姑娘最后找到了西班牙领事馆的所在地。她千恩万谢告辞。我瘫软在民宿的小床上。第二天巴黎的中国领事馆大叔已经帮我安排好了接待工作(偌大一个领事馆就专为我开一小时)。
这会儿,委屈和疲惫也涌上来了,演变成眼泪。还好各位中华哥们儿姐们儿通过微信纷纷致以慰问,甚至表示愿意汇款救困,尽管用不到,身边朋友已经慷慨解囊。我在感恩、感怀中沉沉睡去。
梦里,尼斯还是碧蓝的天,深蓝的水。(配个傲娇的BGM:英特耐雄纳尔,就一定会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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