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月,扬城下了场很大的雪。
夏天已经记不清楚那场雪洋洋洒洒到底下了多少天,她只知道她从小到大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降雪,当真是鹅毛一般。感冒也是随着雪天没有规律的间接发作。那几日,夏天每天早中晚三大碗姜汤,定时定量,缺一不可。夏母说,生姜性味辛温,发汗祛寒、止咳化痰的效果都十分好。夏天抱着夏母的手臂撒娇,可是妈妈,您不觉得一天三顿有点多吗?夏母眼睛一瞪,你怎么不觉得一天吃三顿饭多呢?小丫头无言以对,只得乖乖喝汤。喝完便坐在窗户前裹着毛毯,望着窗外的的鹅毛大雪发呆。夏天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打小就坐不住,一天不出去晃荡一圈,浑身痒痒似的。这一连让她十几天都呆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当真是为难了小姑娘了。姑娘苦瓜脸一摆,寻思着在古代做女人那才是真的难。
这雪下下停停也有了一段的时间,夏父因为带高三毕业班,这几天也是早出晚归,夏母每晚都会在夏父回来时送一碗姜汤,怕他受了凉,夏小姑娘这时候总会贼兮兮地蹲在父亲旁边,问:“夏老师,这味道不错吧。”夏父不爱生姜的味道,但念在是妻子辛苦熬出来的这番情谊,也要喝个精光。夏天每每此时,都在嘲笑父亲一番后,默默撑着下巴,看着父亲与母亲,她感觉到无比地幸福。
夏天的身体随着天气逐渐放晴好转了许多。几日之后,扬城终于开了太阳,天空湛蓝一片。
夏天、童璟和陆言之三家本就住在一个小区,由于前几日雪下的过大,能见度实在是低,大家也没出来走动。
这不,天气一好转,夏天实在按捺不住性子,跑出家门,积雪已经漫过脚踝,夏天一步一个脚印,艰难地挪到了童璟家门口。
“童大美人儿,开门呐。”夏天使出浑身力气,重重地敲了两下门。
半晌,无人应答。
“童璟!开门呐,开门呐,我知道你也里面,你有本事抢男人,怎么没本事开门呐!”夏天也不着急,一边拍门一边自顾自地演起了琼瑶剧。
突然,手上一空,一巴掌拍在了某个柔软而富有弹性的物体上。
“怎么?雪姨,你还袭胸不成?”童璟将夏天的手从胸前拍下,鄙视地看了她一眼。
童璟一身睡衣,满眼惺忪,黑棕色的眸子里写满了幽怨,看着没有睡醒的样子,小嘴一嘟,“扰人清梦的家伙,都该拉出去埋了。”
“要埋也该埋在漫天大雪里。小璟,你怎么还在睡觉,都十几天没见着太阳了,我们该出去玩雪的!”夏天扯着童璟的袖口就想往外跑。
“玩玩玩,等我换身衣服行吗?”
“快!我去喊陆言之,你快点。”夏天转身,头也不回地跑了。
童璟无语,前几天在电话里半死不活的人真的是你吗?
这一年的夏天,真的是个人来疯。开心了就笑,不开心了虽然不会哭但肯定不会让别人好过。
小区的广场上,被夏天强行拉来的两位,明显还没有睡醒的陆言之和童璟,这两位从来陪着夏天胡闹都没有怨言。
小时候,这夏天是三天就能想一出,比如,提议去树上掏鸟蛋。陆言之每每淡定,姑娘你听说我,掏鸟蛋是不对的行为,我们不应该这么干。童璟一脸嫌弃,不行,爬树?太损形象了。夏小姑娘撒泼打滚,一把鼻涕一把泪,你们欺负人!后来,陆言之上树了,童璟上树了,夏天在树下喊了一下午的“加油”,嗓子都喊哑了。我就问问,到底特么谁欺负谁?
诸如此类事迹,数不胜数。童璟对夏天说,赶明儿给您老出本书,您肯定火。夏天不以为然,你情我愿,这怨不得我。你哪只眼睛看着你情我愿了?没错,你是情了,我特么愿不愿意你看不出来呀?
这次,夏天打着大病初愈的名号,不管天气多么寒冷,这雪是玩也得玩,不玩也得玩。不玩就是欺负人,还是病人!
“姑娘,说吧,怎么玩?”陆言之低沉的声线让天气更冷了。
“打雪仗,不会吗?”夏同学答道。
“你还没说,是互相打,还是我们俩被你打。”童璟满脸竟是认真。
夏天一副你在说个毛的表情,瞬间觉得智商遭到了碾压,打雪仗什么时候还分种类了?
“互相啊。”
“那就好。”童璟陆言之异口同声,舒了一口气。
语毕,一团结实的雪球直逼陆言之那张白嫩光滑的小脸,好在言之兄反应够快,身体灵活一转,躲过夏天的攻击。陆言之以顺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快速回击,不偏不倚,正中夏天额头之上。
一旁童璟笑不成声,“小夏,我看你印堂发黑,今日不宜出门啊。哈哈……”
“不准笑!”一记雪球,童璟被袭。
大战一触即发。
不知过了多久,嘻笑声,惨叫声,笑骂声,声声入耳。之后的多年中,夏天再也没有见过如此的大雪,如此厚的积雪,每每看到飘着小雪的冬天,总会想起多年前的这一幕,三个孩子,透彻心扉的笑声,每一声笑,都是夏天无论如何都割舍不断的情愫。
玩累了,三个人就像小时候一般,找了一块干净地方,三人背靠背席地而坐,简单又温馨的休息方式持续了若干年。
“言之哥,徐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夏天随意地问到。
“是啊,陆大神,好久没见你的颜如玉了。怪想的。”童璟附和。
“快了。还有半年差不多了。”陆言之宠溺的语气夹杂着些许的无奈。
陆言之的女朋友,徐怡小姐。扬城十三中最具传奇色彩的校花。夏天她们还没进十三中的时候,陆言之就带着他的小女朋友回家赏月吃饭,传说中的见家长这茬子事儿,陆言之高二的时候就做了,言之兄仗着他成绩好,是老师手心的宝,谈个恋爱恨不得闹个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徐怡和夏天童璟她们不同,她成绩不拔尖,但是画画却极具天赋,在很久之前就选择了画画这条路,是学校的艺术生,自然老师也不会管的太多,于是乎,这场学神与文艺女神的世纪之恋便毫无阻碍地轰轰烈烈地开始了,顺理成章地进行到了今日。当然,这其中绝对少不了夏天舅舅舅妈的功劳。
我们暂不探究这世纪之恋是如何开始的。夏天去十三中上高一的时候,陆言之和徐怡都是高三,他们并没有传说中的那般形影不离。徐怡相对言之学业没有那么紧张,于是经常给夏天童璟送点吃的。夏天也是一嘴一个“徐姐姐”,叫得人家心花怒放的,自然欢喜夏天欢喜到心坎了。徐怡脸蛋生得俊俏,倒也没有比童璟精致许多,只是个子足足一百七十三公分,那修长的双腿往那一站,别说夏天了,童璟都觉得自己成了陪衬的小矮人。
没错,陆言之高考那年,因为提前被保送F大,从此高考压力与之无缘。高考前几天,陆言之一直陪着徐怡复习迎考,一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天天抱着鸡汤的保温瓶站在徐怡教室门口,伸长着脖子张望着。夏天撞见,一脸鄙视,这货绝对妻管严好嘛?天这么热,拿个保温瓶有必要吗?陆言之笑笑,哥明天给你送鸡汤,今天只给徐姐姐准备了。靠!谁要喝你的鸡汤!
就这样,陆言之一路陪着徐怡参加完了F大参加艺考,又参加了高考,披荆斩棘,总算是熬过来了。徐怡被F大录取后,陆言之抱着徐怡俩人哭了足足半个多小时,我的天哪,把夏天吓得,三天没好好吃饭。还好老天长眼,有情人终能上同一所学校。
徐怡大一结束时,因为品学兼优,画画的天赋发挥到极致,学校决定送徐怡去北京一所高校学习深造两年,这下可好,有情人终将异地恋,高考时吃的苦,只换来了一年的比翼双飞。陆言之心里苦,徐怡心里也苦,这对“苦命”鸳鸯最终南北天各一方。听说,徐怡出发去北京时和陆言之有约定,两年他们不见也不联系,不管多想对方。
徐怡说,忍得住寂寞,才能守得了花开。
这两年,陆言之极少在人前提到徐怡,把思念深深埋在了心里,把爱深藏在骨子里,钻在学业繁重的医学院,没日没夜地啃着生理病理临床诊断。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是绝对舍不得离开实验室半步的,陆言之自然能在实验室找到自个儿的黄金屋。
亲爱的女孩,你说你喜欢认真的男孩子,我便认真生活,认真爱你;你说你喜欢专注的男孩子,我便专注学业,专注爱你;你说你热爱着你的艺术,我自然愿意守着寂寞,静待你的花开,然后加倍地爱你。
是啊,老天知道,陆言之有多喜欢徐怡。
夏天靠在童璟的肩头望着地面厚厚的积雪。如果可以,请时光带着我们回到孩提,我想再一次无所畏惧地掏鸟蛋,这次我一定手脚利索地爬上树,我也想来一次光明正大的“早恋”,这次我一定要找一个比言之哥还要优秀的男孩,和他痛痛快快地爱一场。
夏天用手肘捅了捅陆言之,“言之哥,你想她吗?”
“想!”
“有多想?”
“就像你想出来玩雪一般想。”
“那你还不够想。”夏天撅了撅嘴,转而又捅了捅童璟,“你想辛辰吗?”
“不想!”
“童璟!说实话!”
“真不想,今天早上刚见过!”童璟淡淡地说道。
“啊?”陆言之夏天一股脑儿跳了起来,直勾勾地瞪着童璟,四只眼睛瞪得童璟十分尴尬!
“他……现在就在我家里呢?”童璟伸出白嫩的手指了指背后的方向。
陆言之……
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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