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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六中午,补了个酣畅淋漓的午觉,一扫过年的酒肉昏腻和车马劳顿。下午夹上《犬的记忆》,到附近的咖啡馆重温日本摄影家森山大道的记忆。既然是记忆,所记的人事物早已是消逝在时间的彼岸了的,所以文字略显伤感,书中的照片也透着“曾经”的味道。
书中有篇文章叫《再会》,写他追寻记忆,重游京都的见闻感想。
京都几乎就是一座以过去为卖点的城市,在现实向传说延伸的轨迹中,被冠以“浪漫”之都的名号。古都=晚秋=旅愁=孤愁=哀愁,情绪化的氛围连锁不断。
读到这里,触发了我两年前去京都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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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京都是2017年的3月份,那是我第一次到京都。我并不是一个特别喜欢旅行的人,这次去京都也算是被家人拉去的。由于对旅行的目的地,没有做任何的了解,因此没有任何关于京都的成见植入我的脑海,对于京都的历史也一无所知,所以并不存在印证式旅行的想法。
只是随着家人的安排,一路游览下来,也正因为如此,没有期待,也不存在失望,所见所闻是新鲜的,所产生的印象也是最直接的。
3月份的京都天气依然很冷,但是空气通透,阳光清澈,白云在蓝天下自由地聚散。大概是旅游的淡季吧,游人不多,街上遇到的行人,大多看起来像是本地人。
他们似乎也都不紧不慢,从他们的脸上看不出生活的愁闷,也看不出生活的激情,一切似乎就这样按部就班地进行。
临街的店铺门脸很小,进门上大多挂着对开的布帘将门遮了一半,好像羞于见人似得。街道不宽,若要过马路,一个绿灯时间可以来回过几趟,不像国内的道路双向多车道,横穿马路需要两三个绿灯时间加起来才行。该是因为岛国的原因,土地是最稀缺的资源吧。
京都的佛教气息似乎很浓,我没有机会去了解本地人的生活,并不知道他们生活的样子,我是根据随处可见的有关佛教的场所和寺庙判断的。
由于自己读过几本佛经,听过几个法师的讲法录音,所以会对有关佛教的场所、文字比较敏感,也因此对于这座城市感到几分不陌生。
第二天上午,从所住的酒店出来,沿着窄窄的街道,转两个弯就到了南禅寺的门口。走进寺庙,仿佛驮着现实在历史中穿行,现实与历史通过我这个个体交融在一起。
随处看到熟悉的佛法汉字,又仿佛是身处国内,国内国外也只是人为的区隔而已,地球上本没有国界吧。
大殿前的一根木柱上四面分别刻着大圆镜智、平等性智、妙观察智、成所作智。简称四智。我第一次知道到四智,是听台湾的慧律法师讲《楞严经》的时候,这次再见刻于木柱上的四智,感到亲切又有几分奇妙。
亲切,是因为犹如见到了故人,奇妙,是因为是在他乡,以这种方式。我愈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是不分国界、不分种族、不分时空的了。
从南禅寺出来,闯进了所谓樱花大道。四条铁轨的两旁种满樱花树,这时樱花未开,所以行人寥寥,一场虚妄的繁华正在酝酿吧。
跨过樱花大道,我沿着道路漫无目的地闲逛。经过一篇住宅区,路上没有行人,沿路两旁是并排的别墅,阳光越过房顶照在道路中间,每隔几步距离就有一扇紧闭的大门,我总是透过大门想象着他们的生活,想象着他们的所思所虑。
经过一个现代建筑风格的美术馆,进去以走马观花的方式兜了一圈,现在已全然不记得看到了什么。我也以走马观花的方式完成了京都的旅行,尽管如此,京都还是给我留下了比大阪和奈良更深刻的印象。
3
后来,读了川端康城的《古都》,我更能理解京都了。川端康城在《古都》中的描写,与我在京都的感受是那么的相似。
也许,凡人都是弃儿,因为出生仿佛就是上帝把你遗弃到这个人世间来。
小说最后:
苗子摇摇头。千重子抓住红格子门,目送苗子远去。苗子始终没有回头。在千重子的前发上飘落了少许细雪,很快就消融了。整个市街也还在沉睡。
那感受是凄美吗?又不尽然。只是我不是小说家,无法将自己的感受用文字准确表达,我能理解哑巴的苦衷。
4
每次回忆的时候,我常用想象还原过去的空间和事件,仿佛看到那个空间里自己的副本在重复着已经发生的事情。
我确定双脚踏过那里的土地,呼吸过那里的空气,感受过那里的风,见到过那里的人,与我的家人共同度过那些时光吗?有时即便是看到自己拍摄的照片,也不确定那曾经的过去。
森三大道在《再会》里写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回忆和过去,尽管存在程度、性格上的差别,但没有人不是拖着过去生存着。有些人不愿面对过去,却反被过去所累,有些人执着于过去,却反而身陷局中窥不破,甚或还有些人,过去对他们来说已经变得十分稀薄了。
“所谓过去,往往是现在的譬喻”,他在文章最后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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