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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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者，心之刃也。

可杀！可护！

杀与护，全在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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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荒漠。

夕阳下，血红的光芒照亮着这一片荒芜之地。呼啸的寒风卷起漫天的黄沙，犹如噬人的野兽，张开巨大的“血口”，仿佛要毁灭这一切。

不远处，一柄雪白长剑斜插在沙石上，剑刃上还残留着殷红的血迹，这血红的余晖照射下，长剑似乎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长剑一旁，隐约发现有个男子昏迷在地上，他的一半身子都已经被黄沙掩埋。

他不知道在这里昏迷了多久，有几次拼命地呼喊着水却没有人回应。

后来，他似乎听到了清脆的驼铃声。

01

西北一隅，云沙村。

夜色降临，伴随着一声苦痛的嚎叫声，他惊醒了过来，头上豆大的汗珠止不住流下，胸口剧烈起伏，不断喘着大气。

原来我还活着？命不该绝吗？

他苦笑一声，自嘲道：寒朝言，你这样满手鲜血的刽子手，留下来有何用？

这时，藏青色的门帘被缓缓掀开，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男孩急匆匆地端着茶水进来，男孩赶忙放下茶水，激动地喊了声：“大哥哥，你醒了！太好了，我马上去告诉姐姐跟洛大叔！”

还不待他回应，小男孩已经跑了出去，想必是他们救了自己，全身的无力感袭来，一脑海中又是一股眩晕感涌上，他挪动着身子，靠在挨着床沿的墙壁上。

须臾之间，小男孩带着个年轻女子跟粗壮大个子来到他的床前。

“小兄弟，在下洛星辰，没想到你命真硬，哈哈。”粗壮大个率先开口，他身长八尺，国字脸，气息稳重，看来也是个练家子。

年轻女子想必便是刚才小男孩所说的姐姐了，只见她眉如淡墨，水汪汪的大眼睛略显灵气，肤如凝脂，没想到这偏隅一角，还有这么位出尘脱俗的女子。

她并没有洛星辰这般爽朗，她心生警惕地打量着寒朝言，生怕此人给云沙村带来祸端。反倒是小男孩兴奋不已，凑前道：“大哥哥，我叫洛云翰，这是我姐姐洛轻灵。”

寒朝言低头不语，并没有要回应的意思，暗暗地闭上双眼。

洛轻灵眼见他这般反应，连个谢谢都没有，真是白救了他一命。

洛星辰哈哈一笑，也不生气，昂首起身道：“我们就让.....”他停顿了片刻，微笑地看向了寒朝言。

“寒朝言。”

洛星辰轻轻点头，接着道：“让寒兄弟好好休息吧，轻灵，云翰，我们走吧！”他一把按住洛云翰的头，拉拽着出了房间。

洛轻灵轻哼一声：“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总之不要让我发现你对云沙村有不轨之心，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云沙村，洛轻灵。寒朝言轻咳一声，对她的话并不在意，他环顾四周寻找着他的佩剑“月寒”，并没有发现月寒剑，或许早便丢失在无垠的沙漠中，又或者被洛轻灵收起来了，从她刚才的话语中也可看出她戒心颇重，生怕他图谋不轨！

也罢，我这双手，染上了太多了鲜血，已经不配再执剑。而且他不愿意承认的是，他似乎对剑有了一种恐惧！

02

云沙村，仅有三十多户人家。洛轻灵家便在村口处的第二间，房子并不大，十几平米，洛轻灵跪在父亲的灵位前，灵牌上刻着“洛隐名”三个字，这三个字刻得极其用力，仿佛用尽一生的力气刻出。

洛轻灵右手托着月寒剑，认真地端详着。

“轻灵，这柄剑你已经看了好几天了！”站于她身后的洛星辰手臂环抱于胸前，戏谑一笑。

洛轻灵眼中带着期许，沉默了许久，起身朝洛星辰问道。

“洛大叔，你说他会不会是黑山的人？”

洛星辰听到黑山二字，表情变得狰狞恐怖起来，长舒一口气稍作平复。“不会！”

“何以见得？”

“这柄剑，寒气逼人，纵使隔着剑鞘，我都能感受到它散发出来的凌厉杀气，绝非一般人可驾驭。”

洛轻灵紧咬红唇，沉思不语。

洛星辰看出了她的心思，只是寒朝言未必愿意相助。轻声道：“轻灵，我知道你报仇心切？只怕！”他并没有说下去，生怕打碎洛轻灵的期待。

“洛叔！”洛轻灵面露不悦，瞥了他一眼。洛星辰见状，连忙收口，轻叹口气便缓缓离开。

洛轻灵看着父亲灵位，双拳紧握，眼中闪过一丝坚决，我一定会让他教我学剑！

漫天星辰，璀璨夺目。在这茫茫大漠之中，让人有所期待的东西不多，这星河肯定算一种。

咳咳！寒朝言轻轻擦去嘴角溢出的鲜血，来大漠前刚经历了一场大厮杀，未做丝毫调养便匆忙上路，他早已经断了生的念想，死在大漠里也不失为一件快事，却没想到被洛家村的人所救。

“寒大哥，我来看你了！”帐篷的帘子再次掀开，只见洛云翰身子还留在门外，只露出个小脑袋四处张望，笑嘻嘻地看着寒朝言。

寒朝言不禁轻笑一声，这小家伙倒是挺讨人喜欢，纵是他这般杀人无数的冷血怪物，此刻也被洛云翰的举动给逗笑。

嘿嘿，小家伙见寒朝言脸色和悦，便蹑手蹑脚地进来了，手上还端着碗正冒热气的汤药，他轻轻地递给坐在床榻上的寒朝言，“寒大哥，给，姐姐说这个对你的伤势有好处！”

“姐姐？”洛轻灵不是对他处处提防，如今也关心起自己的伤势来了，看来也是个面冷心热的姑娘，寒朝言顺手接过了汤药，犹豫了片刻，一饮而尽。

“是呀，洛姐姐人很好的，她来了后一直都对我很好，对村子里的人都很好！”洛云翰挠头笑道。

寒朝言眉头轻皱，疑惑道：“小云翰，她不是你亲姐姐吗？”

“不是呢？姐姐是我六岁那年，父亲从荒漠里救回来的，说起来她跟你都是一样呢，只是！”

“只是什么？”

洛云翰咽了咽口水，目光微微闪躲，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些举动自然是逃不过寒朝言的眼，不过他也并没有要问下去的意思，主动绕开了话题，“洛星辰是你们这里的族长吗？”想起白天洛轻灵姐妹俩对洛星辰毕恭毕敬的样子，想必不是个普通村民。

洛云翰一听寒朝言提起洛星辰，眼中顿时冒金光，满脸崇拜的样子，他激动地比划着：“洛大叔是我们的族长，他武功很厉害的，我天天缠着他教我学武功！可是他总说我太小了！”说完他又变得垂头丧气了起来。

接着他又抬起头问寒朝言：“寒大哥，你说是不是，我太小了！”寒朝言讥笑地点点头。

呜呜，洛云翰顿时摆出一副苦闷委屈的样子，完全一副小老头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好，我就不笑话你了，改天等我伤好了，心情好可能就教你两招！”寒朝言伸出宽厚的手掌，拍了拍洛云翰的小脑袋。

“太好了！哼，我就说不是我的问题。”洛云翰顿时神气了起来，忽然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寒大哥，你能不能也教教姐姐，她这几天对着你的长剑发呆，我想她是想找你学剑术，好替爹报仇的！”

学剑术，报仇？

03

大漠的黑夜，如流星般短暂。

经过几天的调养，寒朝言的伤势已经痊愈了大半，掀开门帘，微弱的晨光洒在脸上，备感温暖。

眼前是一片辽阔的营地广场，广场上站立着十来个中年男子，数个年轻孩童，其中便有洛云翰。

洛星辰正在众人面前，来回走动，监督他们练习扎马步。

奇怪，这个村子怎么不见青壮年，洛轻灵姐弟为何又执着于学剑。

“很意外吧？”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正是洛轻灵。

“你是指？”

洛轻灵心中一股刺痛感袭来，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苦之色并没有逃过寒朝言的眼睛。“云沙村里，凡是年龄在十岁到十八岁的男女，都被黑山的人抓走了。”只见她双拳紧握，咬牙愤怒道。

黑山？抓走？

寒朝言陷入了深思，江湖上大大小小的宗派，几乎都有所接触，唯独没听过有这么个组织。

“这便是你要学剑的原因？”

洛轻灵暗暗低头，她并不意外，昨夜她特意交代云翰转告寒朝言，只是眼下她并未吭声，等待着渴望的答案。

“不行。”

“为什么！”

“我不教杀人之剑！”

杀人之剑？洛轻灵正是要学剑报仇，如今寒朝言一句不教杀人之剑，岂不是要将她心愿直接碾碎，一时之间变得有些恍惚，失控，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所幸寒朝言一把扶住了她。

寒朝言看着洛轻灵眼神变化，看来她执念颇深，从她身上看到了昔日的自己，想必也是个可怜之人。

洛轻灵松开了寒朝言的手，跌跌撞撞往外走去，这时，洛星辰正迎面走来，正瞧见洛轻灵脸色苍白，一脸落寞的样子。“轻灵。”显然她没有听进去，自顾自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