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操场坐下,拆开信封,里面有厚厚的一沓信,我匆匆找到最后一页,急于知道是谁给我寄了这封信,可是并没有落款,也就是说,这是一封匿名信。可为什么寄给我呢?我打开第一页慢慢看起来:
你还好吗?是的,就是看到这封信的你。一直想写一封信,但不知道该寄给谁,如果你恰好收到,说明我们之间有缘分,那就让我把我的故事说给你听吧!
现在是晚上十点,我坐在桌前,写一封不知道可能会寄到哪里的信。我的故事,说短不短,说长不长,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想用普通人的光,去温暖那个同样普通的你。
一九九六年,我出生于四面环山的大山坳里,据母亲说,因为我是超生,没有钱缴罚款,母亲带着我东躲西藏,经历万难才生下我。
长大后我哥告诉我,父亲去世的时候我还在襁褓里,可我分明有模糊的记忆,不知道那是我几岁的时候,父亲去河边洗锅,癫痫发作掉进了河里,赶到河边的二哥哥,裤子没脱“噗通”一声跳进河里把父亲抱起,但父亲永远离开了我们。
我又记得那时候我还不会磕头,父亲的葬礼上,姐姐按着我的膝盖要我跪下去。
也许我那时没什么记忆,所有的画面只是听来的拼凑而成。
总之从我记事起,家中就没有父亲的身影,连张照片都没留下。
母亲是个非常能干的女人,没有了父亲,她一个人起早贪黑地辛勤劳作,把我们兄弟姐妹拉扯大。
我们家很穷,但母亲凭借她勤劳的双手,让我们吃饱穿暖。
我们吃得最多的是蒸玉米面,虽然粗糙难以下咽,但能填饱肚子;家里存着一袋大白米,但那是留着招待客人的,客人来家里的时候,母亲给客人盛满满一碗饭,我们自家人只有小半碗,就是为了让客人吃饱。
但客人走后,母亲会想办法给我们做其他好吃的。
比如烧茄子、土豆、蚕豆………
屋后的山上有板栗,板栗成熟的季节,母亲就把捡来的板栗放进大锅里加盐炒熟,就像现在的糖炒板栗,只不过母亲放的是盐。我是最馋嘴的一个,母亲炒板栗的时候,我就围着灶台团团转,惦着脚尖往大锅里看,眼睛瞪得跟青蛙眼一样,巴不得马上吃到嘴里。
地里的核桃树结核桃了,母亲就把核桃剥壳,晒干储藏,以保证我们想吃的时候随时都有的吃。到了末季,路过核桃树下,母亲手里拿着根棍子在树叶里划来划去,划着划着,就有核桃滚出来,她就捡起来装进口袋里,这样经常捡到好多核桃。
母亲天不亮就下地干活,每天早晨,我睡醒时身边都空无一人,我害怕得哇哇大哭,爬起来去开门时一脚踩空卡进老鼠洞里,一边哭一边把脚从老鼠洞里拔出来,伸手去摸门闩,但门被母亲从外面锁上了。
等她干完活回来,我还在哭,她就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开锁:“哭啥子嘛!我去干活路的嘛!”母亲干活累了,听到我的哭声有点懊恼。
她把我放出来后,自顾去做饭了,给我们做饭,还要给猪圈里的大黑猪“做饭”。
母亲太忙了,忙着耕种,忙着喂养牲口,忙着养活我们,她没时间给我梳洗打扮。
我从房间里出来后,就顶着一头“鸡窝头”和一张花猫脸到处跑着玩,身上穿着母亲从外面捡回来洗洗晒晒缝缝补补的旧衣服,脚上穿着哥哥的钉钉鞋,因为鞋子大而跑两步就得回头捡鞋子。
那时候,我们没有洗发水,用淘米水或洗衣粉洗头,母亲太忙了,很久才难得给我洗一次头,我的头上爬满了虱子,没有小伙伴愿意和我一起玩。
我记得有一次,隔壁邻居家要办酒席,邀请我们一家人去做客。他们家有个比我大的男孩儿,去他家做客的前一天,他跟我说:“明天去我家吃饭的时候,如果你头痒,不许挠,否则我揍你!”我吓得连连点头。
第二天在他家吃饭的时候,我们坐同一桌,他坐在我对面,一边吃饭一边观察我的举动;虱子在我头上爬来爬去,我的头真的太痒了,我没能忍住,抬起手来挠痒,他就恶狠狠地盯着我,示意我把手放下。
事后他把我骂了一顿,说以后再也不允许我去他家了。
此前,我每天晚上都去他家看电视,我们两家离得最近,从我家后门出去左拐就是通往他家的后门,他的父亲是学校的老师,家里条件也比我家好很多。
那之后,我仍然厚着脸皮晚上跟着母亲去看电视,因为有母亲在,我不害怕,他瞪我我就对他做鬼脸,也瞪回去。
母亲不忙的时候也会给我洗头,天气晴朗的时候,阳光翻过围墙照进院子里,母亲手里拿着篦子,认真地帮我篦头上的虱子。吸血吸得肚子圆滚滚的虱子,在母亲的两个指甲之间“呲”地一声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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