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鼠

作者: 若安山 | 来源:发表于2022-07-14 00:05 被阅读0次

    我毕业了,打学校里出来,我并没有回家。爸爸在电话里说我必须回家。我说,不,爸爸,我不再回去了。爸爸便在电话那边咆哮,后妈也在骂咧:“我说什么来着,你的儿子就是白眼狼,当初还诬赖我虐待他,怎么着,你看你这些年给他上学的钱都得打水漂了......”爸爸便跟后妈争吵了起来,我默默地听着,然后默默地挂掉电话。

    我想我自由了,我终于可以一个人吊着两颗蛋到处晃荡了,尽管我身上仅剩下千把块钱。晃荡到人生地不熟的D城,我不得不考虑暂时在此落脚。骤然有种四处无家四处是家、人人不爱人人爱的感觉。

    我在城中村租下一间狭小老旧的单身套间,锅碗瓢盆还没置办呢,我倒率先迎进了两位小兄弟——找房子时在街边买下两只小仓鼠,一只白色,一只灰色,每只十元。我将它们放在路边捡来的鞋盒里,带回住处。热心的房东告诉我他儿子以前也养过仓鼠,后来他儿子出了国,仓鼠不知所踪,只留下一个特大号仓鼠笼,一直搁在杂货间。于是,房东把仓鼠笼送给了我。我把两只仓鼠放进仓鼠笼里,当即给它们取名:一只叫“小白”,另一只叫“小灰”。房东却告诉我仓鼠不能两只养在一起,会打架的。我心想:既然会打架,那么改天再买一只吧,三只养一起,当两只打架的时候,另外一只可以劝架。

    只可惜,第三只仓鼠还没有来得及买回来,小灰便化身为《肖申克的救赎》里的安迪,它越狱了。我就差将出租房的瓷砖悉数翻开了,终归未见小灰的踪迹。我只好作罢,想着该亡“鼠”补牢才是,遂跟房东讨来细铁丝给仓鼠笼四周加固。

    我不由地替小白感到难过,我对它说:“以后就剩下咱哥俩相依为命了!”但小白并不理会我,它背对着我,将我刚丢进去的一颗带壳花生死命地往腮帮子里塞。

    我投了很多简历,却无不石沉大海。在弹尽粮绝之际,我决定先出去找份卖力气的活干着,解决温饱问题要紧。我挨家挨店地问:“招临时工吗?”终于在一家饮料批发商行找到了搬饮料的活,中午包一餐盒饭,工资可以日结。起初,老板见我瘦得像猴(从他眼神里我读出了他的心声),还戴着一副眼镜,他摆手说我不适合不合适。我便搬起三箱矿泉水向老板证明我的实力,“老板你看,三箱水也不在话下,我的肌肉都长在骨头里。”老板爽朗一笑,他答应让我留下来试试。

    第一天,我赚得三样东西:一百五十元、钱老板的鼓励和一身疲惫。下班后,我跑到街边的快餐店里饱餐了一顿,我还给自己加了一个鸡腿。水足饭饱后我拖着疲软的双腿、挺圆的肚皮回了出租房。

    一进屋我便下意识地凑近仓鼠笼查看,可笼子里空空如也,我左看右瞧,小白的确不在。难道它也凭空逃遁了?我急了,将笼子举得高高,赫然发现笼子底部有个破洞,原来铁丝因年久而锈蚀,加之木屑遮盖,而被我疏忽。

    我心中怅然,只好将笼子丢在一旁,已没有找寻小白的心思和精力。我倒头大睡。还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变得很小,跟仓鼠一般大小,我看见小白,便迈腿追它。小白在前面跑啊跑,我在后面追啊追,这时,我和小白却被人一手一个捉住,提起,丢进一个仓鼠笼里。隔着笼子缝隙,我分明看得清楚——捉我的人正是爸爸和后妈。

    我惊醒,庆幸自己不在笼子里,而是在陌生地的出租房里,尽管出租房很小很旧。

    文/若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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